那是一个下雨的早晨,因为要做值日生的缘故,童敏瑄几乎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起床了。
她的高中导师是一个严肃又十分严格的中年妇女,她规定每一天的值日生,都要比其他同学早十五分钟到学校,将黑板整理乾净、将粉笔排好、扫整个教室以及走廊。
童敏瑄从家里到学校需要搭三十分钟的公车,途中必须转一次车,平常她也几乎都是踩着迟到的钟声走进教室的。
这是她第一次当早上的值日生,在前一个晚上她查了公车时刻表,她就发现自己必须比平常还早三十五分钟起床,搭第一班的公车。
就怕睡过头,童敏瑄查完之後就睡了,此刻才晚上九点整。
她心里担忧的事情很多,除了害怕赶不上公车、无法准时到校之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明天的第一次社团课。
//
翌日一早,她在第一个闹钟就醒过来打理了。
虽然是炎热的九月,不过清晨还是有些微凉,她穿紧外套、搓着双手,站在公车站牌前等待她所要搭的第一班车。
她看着手机显示的到站时间还有三分钟,发觉有些误点,很害怕自己接不上另一班公车。童敏瑄在内心祈祷着能够好运一些、车能够搭得顺利,此时此刻,她已经能够看见公车了。
挥了挥手,童敏瑄上了车之後,发现有个很熟悉的面孔也在车上,整辆车除了司机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
她随便坐在一个位子上,也许是因为还没吃早餐、脑子还未清醒,她过了好久才忆起他是谁──她怎麽能忘了呢?孙宇光啊!她加入的社团社长!
看着他的後脑勺,童敏瑄莫名感到紧张,心里幻想着,孙宇光会不会因为太无聊了,转过身来和她闲聊……
正当她这麽幻想的时候,坐在她前面位子的人,还真转过来了。
童敏瑄被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戴着口罩,看起来还有些想睡的样子。
孙宇光看了眼她的制服、她的书包、她的脸,也同样觉得相当熟悉──就是当初表演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位子,每一个社团的表演都看得目不转睛的学妹!
「欢迎加入吉他社!」孙宇光虽戴着口罩,但眼睛眯成了半月,童敏瑄被这阳光的半张笑脸给煞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这是幻觉吗?这不是幻觉吧!
「你好,学长……」良久,童敏瑄才狐疑地开口回答,且说得相当小声。她很害怕会不会是她脑补过头幻听了,一眨眼,看见的是一张觉得她很没大没小的臭脸。
「你好啊,知道我是谁吧?」孙宇光将自己一点儿也不重的书包举起,将右下角绣着的名字亮出。他们那一届需要绣的颜色是蓝色,所以童敏瑄就算不知道她是谁,只要有瞄到他胸前的学号或是书包,就能知道他比自己还要大一届了。
「社长呀,吉他社社长。」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真的很害怕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很不敢相信,两人居然会这样,毫无预警搭上话来!
「真的知道耶!」孙宇光相当高兴,童敏瑄则是一脸尴尬,她没想到孙宇光比她想像得还要外向又好相处。
台上的孙宇光,明明那麽正经、看起来那麽可靠……这算是反差萌的一种吗?童敏瑄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见童敏瑄异样的反应,孙宇光瞬间皱起眉头问:「你笑什麽啊?」
此刻,童敏瑄马上敛起笑容,用手遮住了嘴,不敢说话。
场面何止有些尴尬,孙宇光似乎没有要将头转回去得打算,童敏瑄没胆子和他大眼瞪小眼,所以就豁出去地问他:「……学长,你怎麽会知道我是吉他社的成员?」
「怎麽会不知道?每个社团的成员都是社长挑选出来的啊。」孙宇光说得很带劲,回覆完之後,开始抱怨起选社员的事情:「所以说,真的别当社长比较好啊,真的有够辛苦的!你懂有三个午休不能睡觉的痛苦吗?我的天啊……我真的没印象我上礼拜那三天是怎麽度过的。你们这一届新生人特别多,要七百个人,其中有将近两百个人都把吉他社作为第一志愿……我必须从这两百个人里面挑四十个人出来,我没用完很多社长都不能动作,真的很、累、人!」
童敏瑄听得有些傻,不忘按下车铃,在他说完之後提醒他:「学长,如果要转车去学校的话,该下车了……」
孙宇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在公车停站後,马上背起书包站起身子移动。
童敏瑄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方才的抱怨……她虽不算是一个不擅交际的人,但是,面对陌生人、更何况异性的时候,她时常慌得不知所措,不晓得该答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