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蓝教头在一起很容易发呆。小孟去台北後,我常常搞自闭,不爱说话,也很少去找猴崽,刚好蓝教头也不爱说话。我相信人和人之间真的存在一种频率,当频率对上时,就会一起共振。那阵子我也很少和猴崽混在一起,就和蓝教头一起坐在校园的某一角发呆吃冰棒,看着各个不同社团的同学溜直排轮、练习乐器、跳舞、练国术等。偶尔我也会和蓝教头一起玩篮球斗牛,常常他都被我电假的,虽然他一直输,但他都不会生气。有时我们也会背吉他去看漫画,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练习吉他,就只是想背吉他而已。我们很少会用语言沟通,有时也懒得说,常常用眼神,或用手势比画。
「欸!那个女生还好吗?」他突然问我。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想回答他。
「你失恋喔!」他很直接了当地说出来,突然好像有一条线猛烈地拉扯着我的心脏。
「去你的!」我说。这时我发现,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面对过「爱情」这件事,甚至我根本还没有意识到何谓「失恋」这一回事。人对於自己脆弱的事情,就只会逃避,逃得越远越好,蒙蔽自己、假装自己。面对自己的脆弱,承认自己的失败,有时需要更多的勇气。「你凭什麽说我?」我很不客气地说出这样的话。我想,在我的潜意识中,还有点瞧不起像蓝教头这样的人,我不觉得他会比我有本事。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有女朋友了。」他说。
「什麽!」我像听到「台湾明天即将沉没」这样唬滥的新闻,让我疯狂大叫。我歪曲的脸颊,盯着他呆看了数十秒钟,他则是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甚至带点炫耀。然後我吞吞吐吐地问他:「你们怎麽认识的?」
「网路上。」
「网路也可以交朋友!」那时网路还不是很普及,我还不懂网路可以拿来作什麽用途,我只知道网路可以连线玩《星海争霸》。
「她是什麽样的人?」我问。
「她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生。」他说。
「二十八岁!」我又疯狂的叫出来。怎麽连续剧里的肥皂剧情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身边呢?「差超过十岁!」我说。
他还是那副表情,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她都可以当你的妈妈了!」我依旧陷於脑袋混乱的疯狂中。
「没有那麽夸张好不好,她很漂亮。」他白了我一眼。「你知道女生胸罩的钮扣有前扣和後扣吗?」
「真的?!」我一直处於惊叹号中。其实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女生的胸罩是像T-shirt一样,直接从头套上去就好了。
「像我的女朋友就喜欢穿前扣式的,这样比较集中。」他说。
「你……看过?」我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都脱过了。」他笑了一下,让我感到不舒服。
「那……你们……」我突然讲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那些动作,但是他了解。因为,我和蓝教头常常用眼神和手势沟通,而不是用语言。
「嗯。」他骄傲地点点头。
我的脑袋空白了十秒钟,蓝教头比我矮,也没有我壮,功课也没有我好,他是怎麽办到的?
「你跟那个女生呢?」蓝教头问。
「我都没碰过她,她就跟别人跑了。」我觉得我真是失败,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好像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可有可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