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姊姊的戀愛攻略 — 5. Happy End 總是停留在告白成功的時刻 (5)

这一晚到了十二点,还没有从崧磊学长那边听到什麽进度报告,给姊姊的电话中,我直接问她圣诞节怎麽过。

「学妹她们想玩交换礼物,奇怪欸,买礼物的钱拿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很好吗?」

「那麽你自己想要什麽?万年历吗?」

「也是蛮实用的啦!」姊姊听起来只有还好的感觉,所以说那天会选择万年历,真的是通用性的考量?

「你抽到什麽?」

「邮筒造型的笔筒。」

明天去买那个猫尾巴杯架给姊姊好了,就当作是围巾的回礼。

「对了,我还收到一块蛋糕。」姊姊突然又说。

我心中马上浮现那个人,但还是问:「是喔,为什麽会给你蛋糕?」

「说是今天有特价,顺便买的。」

不算差,真的。

「好吃吗?」

「太甜了,我不喜欢整个都是巧克力。」

姊姊喜欢带一点酸味的点心,买蛋糕前如果先问过我的话就会知道。

「既然是别人送的,就看心意罗!」

「心意喔?嘿!」

又是那声突兀的笑,说不上是心领或不屑,已经是会想一起跨年的关系了,就算是缺乏不少社会常识的姊姊,应该也不至於到现在还需要怀疑她对崧磊学长全无好感吧?但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像是代替不可能听到这段对话的崧磊学长。

换姊姊问了我圣诞节的事,身为考生的我自然无可秉告,然後我们说了晚安,睡着前我依旧带着好像渐渐习惯的永恒疑问。

在岁末特有的浮动氛围中,终於到了今年的最後一天,挤着三十几个纯男性考生的教室就像个压力锅,不时有角落爆出沸腾的笑声,扫地时间甚至已经有人在教室後面开打棒球,不及格考卷揉成的结实纸球差点正中来巡视的班导。

补习班的课表当然不会被这种小事影响,照样准时六点开课,我买好便当,五点四十九分在位子上坐定,看到手机上有崧磊学长传来的讯息:「她的电话不通,有听说怎麽了吗?」

姊姊关机了?我左右张望,张家筠还没来,不过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谁也没看向我这里,我按了「九」,一段拨号音後,听见:「您所拨的电话目前没有回应。Thenumberyou...」

昨晚通电话的时候明明还很正常的,我脑中马上浮现房妈妈说过的话:「沙士还在柏油路上爆炸了!」

不可能,准备晚餐的任务已经交给崧磊学长,还是真如学长推测,姊姊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约要赴,但却在途中出了什麽意外?

我在手机上输入家里的电话号码,随即又把它删除,这个时间应该连爸爸都还没到家,那是要直接打给爸爸吗?不好,万一姊姊真的只是迟到得久一点,跟爸爸那边也不好解释。

乱糟糟的脑内选项还没个答案,上课铃就响了。

今天的牛顿依然坐在苹果树下,如果只要被苹果K一下就能搞定古典物理学的话,我相信全班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同学愿意,不过这里没有牛顿,所以我们还是被困在加速度公式里,我趁着老师的板书加速前进时,在抽屉里传了一则讯息给崧磊学长:「我姊姊到了吗?」

「她发烧了。」回应很快在我的萤幕上发亮。

「她在哪里?」

「宿舍。」

「你在陪她吗?」虽然怀疑学长有没有种过去姊姊的房间,我还是问了,这个时候有学长帮她买晚餐或至少买矿泉水的话,再好不过。

「她叫我自己去,她要我把夜景拍给她看。」

如果人脑有风扇,现在我脑中的轰轰响一定是拚命在阻止过热的风扇声,任何一个有常识的男人都不会放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家里发烧吧?另外一方面,怎麽会有心理正常的人在发烧的时候还觉得叫约会对象去拍自己想看的照片比较重要?

好不容易让我的脑脱离蓝底画面,我用全速对崧磊学长打出:「所以呢?你现在在山上?」

「我也没办法,她很坚持。」

我立刻退出与学长的对话。

左思右想,怎麽都不对,於是我改用学长的帐号登入通讯软体,仔细看了两遍姊姊和崧磊学长沟通的过程,终於判断姊姊该负上百分之七十七的责任,学长用不同的造样造句至少问了三次她需不需要什麽?但姊姊不断跳针要学长自己去拍夜景,把看到的景色转播给她,而且死都不告诉学长她的宿舍位置,不过这绝对不代表学长的百分之二十三可以被忽略。

到现在第一节课还没上完,我已经坐不住了。

等到老师一宣布中场休息,我抓了椅背上姊姊送的围巾,若无其事地走出教室,只要有後口袋里的皮夹,原则上我可以抵达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只不过跨年夜太冷,拿着外套离开座位又太显眼,只能先用围巾挡挡。

「咏毅。」突然被熟悉的声音叫住,我原本不想回头。

「你要去哪里?」家筠的颤声隐藏在一百多人的吵闹中。

「不想上课了。」我回头对她微笑。

下一秒,我的微笑消失,因为家筠站了起来,大概我的表情太过惊慌,家筠经过我身边时,低声说了:「倒水。」

尾随在家筠之後,我没有多看停在饮水机旁的她一眼,快速走下楼梯。

大街上都是人,市政府的圣诞灯饰还没从车站前撤掉,或者双双对对、或者三五成群的年轻人在路上嬉笑,还有不少明显的东南亚面孔,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发出一样的笑声。

我缩着身体躲上空气比外面凄凉的公车,会搭公车的老人家和中学生现在都在家里度过平凡的夜晚吧?围巾怎麽拉都无法涵盖单薄的卡其制服,我数着跑马灯上跑过的站名,用力吸回被冷空气刺激出来的鼻水,还要三十分钟。

终於抵达大学的站牌时,车上已经没有其他人,灯火稀疏的校园看起来很暗淡,学生应该都出去玩了。我走向姊姊的宿舍前,先拐到最近的便利商店,买了两公升装矿泉水、白吐司和冲泡式的感冒药。

宿舍里也是一股冷清清的寂静,我快步爬上姊姊的三层楼,直走到底,停在她的房门口,门缝透出日光灯的薄光,房间里很安静,说不上来有没有人的气息。

我举起的右手僵在门板前,这是该说些什麽呢?姊姊,我来了!原本应该在补习班上课的我,自然而然就跑来半小时外的这里,手上还提着正好给你的感冒药……绝对不通!听了这段话还不逼问我怎麽知道她感冒的话,一定是烧昏头了!

我暂且离开姊姊的门口,走进三楼公用的小厨房,现在已经不是在意这身卡其制服有没有很突兀的时候了,况且这里根本没人,我从架子上拿来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公用的小锅子,放了一点点水开始煮,虽然对自己厨艺的差劲程度非常有自信,我想还不至於连烧水都失败。

等水煮开的时候,我又滑开手机,画面还停留在学长与姊姊的对话,崧磊学长已经爬上他们预定夜拍的定点,架好脚架,脚架当然是姊姊的,也许她事先就交代给学长,要他来背。

一开始姊姊线上指导学长怎麽调整相机,达到缩时摄影的效果,缺乏先备知识的我不十分懂,快速滑过,然後大概是摄影的准备完成了,姊姊要学长描述现场状况给她听,好像她也在那个山顶一般,但学长说得零零落落,最後用手机拍了两张夜景给她,城市特有的浮尘反射红光,与手震下的光晕混在一起,怎麽看都有点意味不明。

突然发现水面已经哔哔啵啵冒着气泡,我连忙关掉瓦斯炉,姊姊有杯子,现在还有蛮可爱的猫尾巴杯架,但无法进入她房间的我只能把感冒药倒进锅子里的滚水中。

回到房门前,我把感冒药、白吐司和矿泉水放在地上,虽然姊姊就在几乎没有隔音效果的一扇门板後,这样摆着,她到隔天都不会发现吧?

我快步踏出这个楼层,来到楼梯间,在手机通讯录中找到「房崧磊」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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