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短篇】彼岸 — 章二、梨花笑_一_

正值深夜时,烛火摇曳,门外凉风飕飕,窗边枝桠敲打纸窗,夜时寂静映在纸窗上,灯火随着风势渐弱,任凭守夜宫人夜夜将烛火点满整殿上下,可夜深人静,平添几分阴森。

就连处处映在墙上的影子,好似鬼魅萦绕。

景念兮紧紧攒着被褥,大汗淋漓,可一点一滴流下的,却是冷汗,似是近日饱受梦魇折磨,吓得花容失色,鬓发因冷汗而紧贴脸颊,整个人只得静悄悄的包裹在被褥中。

她一手抓住竹帘,颤着声叫唤:「瑶娥,瑶娥在哪呢?」

今日守夜宫人偏偏恰巧非她,轮到了个善於混水摸鱼的宫人,也不知趁机跑去何处,无论景氏怎样叫喊,就是不见半分人影。

蓦然,幽幽女音响起:「娘娘,在找谁呢?不如我来帮娘娘罢。」

景氏倏时扯尖了声音惊喊,一声凄厉尖叫声回荡殿中,她又是诧异又是极度惊吓过度,差点晕厥了过去,扔开被褥,只想往殿外闯去。

女子又似不想让景氏轻易闯出殿外,一手扯下面纱,殿内烛火已熄灭,殿中漆黑着一片,加之女子面容惨白,景氏一吓,软下了腿。

那女子又揭开掩在身外的大氅,不顾景氏,慢悠悠的再度点起一盏盏灯火,顿时殿中恢复明亮。

女子扬起一笑,也不拐弯抹角:「娘娘莫要怕,我是花洛言的胞妹,花洛舞。」

景氏好不容易挺起身板,颤起全身,又扯出一番极其凄厉的惨叫,「是鬼!是鬼!花洛言,本宫不是有意害死你的,只是......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并非想置你於死地,只是那日......那日我也不知怎地,想刁难你去弹琴,仅此而已......仅此而已,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本宫......」

女子扬高了柳眉,既然景氏不信,也无妨。「娘娘不信麽?可是若我说花洛言是被我囚禁了,不是死了,娘娘会信麽?」

抚着无力的胸口,景氏喘着气,尽力理着思绪道:「当真?你为什麽要这样做?如若陛下清醒,他知道一切,本宫也不用活了。」

「这个我知道,也不会叫您有任何损失,至於为什麽要这般,我暂时不便告知娘娘,可娘娘又为何在陛下的酒水中下迷药,在花洛言体内下蛊毒,我可是知道的很。」

女子移着莲步款款端坐正位,那是凤椅,皇后才配得独坐的,旁人入坐,那是僭越。

景氏顾不得那样多,心下直道不好,自己的把柄原来全掌握在他人手中:「那麽你到底又想如何?」

女子再无方才的尊谨,把玩着茶几上的一枚玉如意,玉质通透,触手光滑,果真是上等的玉所打造。漫不经心的抚过鬓旁斜缀的素银海棠簪,蔓出一丝似笑非笑,她挑高了音调:「如何?素闻娘娘聪颖宽宏,肯定不会连这点都猜不着。」

景念兮气急败坏,一知道埋藏多年的秘密轻易被人娓娓道出,她更是愤恨不已,「放肆!本宫才是皇后,是陛下亲封赐以宝册凤印的皇后,你竟敢擅自入座凤位,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她便是要吊足了对方的胃口,「你倒是机伶,知道这时喊人,只会害死自己。」

又忽然歉然一笑,「我自然还是需娘娘帮忙,既然都已成了定局,从此刻起,我便是花洛言,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花洛言,一个俪夫人,我要的不多。」顶多夺取后位,常伴君侧,却未曾说出。

景氏明白,这事明摆着却也无选择的余地,只能暂且应允下来,谁让她有自己的把柄在。此人心狠手辣,连亲姐姐都能囚禁,丧心病狂至了六亲不认。倘若她另寻办法成全自己的阴谋诡计,或者直接去告诉帝子这一切,那麽最终惨死的,还是她自己。

「本宫知道了,可敦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你日前还是敦王妃,敦王若知道你擅自谋划这些,想必不会放过你。」景氏稳住思绪。

女子喜怒却不显於色,「敦王向来恨透了陛下你肯定不是不知,他又爱慕虚荣,日前挨了太夫人的一个掌嘴,心中的怨恨不亚於旁人,自然是想夺得帝位。你不提我倒忘了,你们景家势力这样大,处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亲王绰绰有余,何况你也不希望陛下受到伤害,不是麽?」

在短短几日解决了一切,女子甚是欢欣。

景氏只得又点了点头,回道:「本宫明日会寄一封家书回去的,这点也不劳你费心,先回去准备着,明早陛下一醒,夫人你还得去压一压近日宫中的传闻呢。」

宫中从来都只有永无止尽的传言,比如那日俪夫人无端消失,琴身却蔓出了血珠,种种愼人之事,已有不少人在宫中请法师作法,替宫中上下驱邪避凶。

女子自知功成,也不多留,总算起身,踩着步伐离开殿中。

景念兮表面应允,杏眸微眯,「愚昧之极,简直不自量力。本宫也算在她花洛言的盛宠之下稳坐后位多年,又岂会容你轻易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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