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呜、咳咳咳......恶——」凛冬刷白了脸,趴在船舷边呕吐不止,好心的李娜利在旁边帮她拍背顺气,拿着纸巾擦拭冷汗与秽物。
妈蛋......竟然这麽严重......胃酸呛得她咳嗽连连,甚至生理性涌出眼泪。
「晕船还真辛苦撒......」拉比一面表示同情,一面躲避神田的追砍——调戏黑发青年使之炸毛是他每日的必行功课,今天也不例外。
神田刀尖擦过拉比耳际,对於只斩下几根红毛表示不悦,他瞥了眼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呕出来的少女,冷哼一声:「真是没用。」
「......」凛冬面色惨淡的白了他一眼,连比中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正在驶向冰岛的航船上。
这艘新式渡轮虽不是顶大的,但机能颇为完善,餐厅、酒吧以及沙龙等一应俱全,甚至备有贵宾专属的单人客房——顺带一提,驱魔师们由於黑色教团的特权,无论到哪都享有最高规格待遇。
这点大约是凛冬对教团唯一满意之处了。尽管如此,差了两世纪的交通工具等级依旧天差地远,她被晕船折腾得够呛,不要钱似的拼命呕吐,连胆汁都给吐出来。
但也多亏这种强烈恶心的感觉,她的饥渴彻底消失无踪,面对拉比与神田两位美餐只觉得倒胃,一点食慾也没有。
这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她自暴自弃的想。
距离冰岛还有两天船程,他们在甲板陪伴呕吐不止的凛冬顺便闲聊,对於远方不甚晴朗的烟灰色天空有些担忧。
「今天风浪还真大,连我也开始有点不舒服......」李娜利蹙起秀丽眉毛,扶着栏杆避免颠簸失去平衡。
「好像快下雨了......要不要回去房间?躺着休息比较不容易晕,可以睡着就更好了撒。」拉比向两名女孩提出建议。
李娜利扶着吐得软绵绵的凛冬表示赞同,她看着仍活蹦乱跳的红发青年好奇发问:「拉比是不是不会晕船呐?」
「我从小就跟着老头到处跑,常常坐船就习惯啦!」他笑嘻嘻地回答,转头时眼角余光正好捕捉到白发少女一脸痛苦、就要撑不住的眼神暗示。
他一个激灵,连忙揽过被李娜利搀着的凛冬,「我来吧,李娜利不是也不太舒服?」拉比将她打横抱起,背过身挡住同伴视线,避免她维持不住幻惑而露出的狐狸耳朵曝光。
真稀奇,竟然毫不反抗......看来身体真的到极限了。他凝视怀中双眼紧闭、苍白近乎面无血色的少女,露出「该拿你怎麽办」的无奈笑容。
这个倔强又逞强的家伙啊......
他们一进房间,凛冬的狐狸尾巴立刻原形毕露,她瘫倒在床、像煮熟虾子一样弓起身体,难受地又是呻吟又是咒骂:「我恨......坐船......恶......」
「你这个样子......之前执行任务都怎麽过的?」拉比一面疑惑,一面轻手轻脚地扶起少女,倒了杯温水让她润润乾痛的喉咙。
「我从来不甩需要渡海的任务,久了考姆伊也不会再发派。」
「那这次怎麽会来?」
「紧急任务嘛......」才怪。
其实凛冬原本也打算像之前一样乾脆地无视命令,然而不知怎地心里莫名一股异样让她犹豫了,最後才决定随行。况且他们的救援对象雷哲与艾蜜莉,教团里一对人人欣羡的驱魔师恋人,根本不存在於剧情之中——表示这趟任务还没开始,就注定要以失败收场!
但究竟会以怎样的形式失败才是重点......
难受的恍惚之中,她想起教团房间那幅她撕碎的、拥有写实眼神的山羊角小女孩挂画,视线饱含恶意,栩栩如生的狞笑彷佛对她这个掌中玩物感到满意。
胃又开始翻搅起来,酸水很快涌上喉咙口,她顾不得维持幻惑,直接化身兽形跃出窗外。
好不容易又结束一波呕吐,凛冬浑身虚软的趴在栏杆边喘气。拍打船舷的浪花不只溅得她毛皮一身湿,也让栏杆表面变得滑溜,脚爪没踩好,一个趔趄便失去平衡。
眼看就要跌进海里,一只大手险险地把她捞回怀中——「想下去喂鱼?得了吧,你这点小身板给鱼塞牙缝都不够!」及时赶到的拉比笑着揶揄,没意外招来小白狐一记白眼。
自童年那场雪山偶遇後,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凛冬完全兽化的模样——尖立的耳朵,柔软又蓬松的雪白毛皮,一双水润的蓝眼睛滴溜溜地转,单看外观而不论内容物的话,这圆滚滚的小家伙确实萌的让人心花怒放。
只可惜里头装着一个伤不起的暴力份子......拉比微微扼腕的想。
此刻他正因为白狐毛皮的触感太好而错失把手拿开的时机,搞得她老大不爽用尾巴抽他,让拉比吃了一嘴毛,「呸呸呸......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凛冬连回答都懒,一丛狐火轰过去冻得他满脸冰渣子。
就在他们打闹之际,一个熟悉嗓音冷不防响起:「死兔子,蹲在这干嘛?很挡路。」是神田!拉比感觉到白狐身体一僵,知道她正庆幸方才没有开口说话而露了馅。
「......呃,原来是阿优啊,还以为你已经回房间了撒。」
「闭嘴!谁准你叫我名字了?」黑发青年危险地按住刀柄,直到拉比举双手投降状,才收回视线放过他,将注意力移到凛冬身上。
「狗?」他捏住白狐的後颈将她拎起,然後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哪里来的狗?看上去还真跩。」
拉比看着鼻尖拧出怒纹、对神田龇牙咧嘴的白狐暗叫不妙。
这两个家伙等会儿没准会打起来......他一边思索分开他们的办法,一面胡诌:「这大概是同船哪个贵族小姐的宠物,不小心跑出来满船悠转。小心别碰伤了,否则不好向人家交代......」
结果话还没讲完,凛冬朝神田的脸就是一爪子,又扑过去咬他大少爷的胳膊,然後被暴怒的黑发青年狠狠掼到地上,抡起六幻就要揍——
「等、等一下!别打啊!」拉比赶忙上前阻止,混乱中不只挨了神田好几下,还倒霉的被同样怒不可遏的凛冬抓伤,手上丝丝血痕。
「疼疼疼......拜托,停手,我带她去找主人这样总行了吧?」拉比隔开神田、跩住拚命挣扎的白狐,一脸狼狈的准备开溜。落跑前他还不忘陪笑道:「阿优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这小家伙计较了撒~」
拉比一连拐了几个弯来到船上堆放货物的区域,确认四下无人,气坏的凛冬立刻恢复人形破口大骂:「该死的一刀平你瞎了吗?老娘明明就是狐狸!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嘘......」拉比连忙摀住她的嘴,「小声点,被阿优听到就糟了......」
没想到少女瞬间变得僵硬,不只没了声音,甚至连动也不动、安静到有些反常。他疑惑地低下头,只见凛冬神情有些恍惚,倒竖的冷蓝兽瞳里暗色翻涌,失去原有的光彩不说,还隐隐蒙上一层不祥的红。
「你......」拉比正欲开口,突然间一个温软湿润的东西扫过掌心,让他惊诧的忘了说话——凛冬竟然在舔他的手!
温热的潮气洒在掌心,舌尖撩拨旋绕,被舔吻的酥痒感觉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让拉比颊上温度不自觉升高......直到微微的刺痛传来,他才後知後觉注意到凛冬其实是在舔他的伤口!
脑海中瞬间闪过什麽,却没有被抓住。拉比暗暗记下这个异样,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先放在凛冬的反常上。
当他尝试要抽回自己的手,少女却先一步放开,冲到船舷边又开始吐起来。
红发青年皱起眉头,分不清她究竟是因为晕船而呕吐,还是由於口里的血腥。於是拉比决定什麽都不过问,先观察情况再说。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直至抵达冰岛,凛冬神色泰然如往昔,照样难受呕吐、照样翻他白眼,彷佛什麽事也没发生。
拉比也同她装死,闭口不谈当时的反常。他也说不上为什麽,鬼使神差的他就这麽做了。
虽然有违於书人的职责,但拉比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问了,有什麽就再也回不去了......
-
正在思考要不要写篇圣诞番外,有人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