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生物原理来说,鸟吃鱼,鱼到岸上就死在沙滩上,首先台面上活鱼公子跟兔公子联手,笔直的朝乌鸦打过去,估计可能是某种生物本能告诉他们乌鸦很危险。
活鱼公子先来个活鱼摆尾,乌鸦公子轻盈一跃闪过,而兔公子使出跟真正兔子不相上下的跳跃能力,像颗炮弹一样往半浮在空中乌鸦公子冲过去,半空中无处着力,乌鸦公子即使勉强的把身体偏到一旁仍然硬生生受了一招,马上坠落地面变成负伤的乌鸦。
没错,果然是要联合攻势,我点点头,果然团结力量大,但可惜就在下一刻我看见娇弱可爱的小兔子使出兔子掌,那装着大大布偶手套的拳软绵绵打出去,怕连老太太我都打……飞……飞……
飞出擂台一条死鱼,直直撞上柱子,显然很疼,这场面让我老太太掩面不忍心看,但又忍不住打开指缝。
「打得好!」太后在台上嚷嚷,挥舞拳头助阵完全没了一代圣后的威严。
狡兔死走狗烹,这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後再来个暗箭伤人用的真好,让敌人生不如死。显然这只兔子完完全全是狡兔界的代表,见我在看他,兔公子还转过来高兴的朝我摆摆手,虽然他这麽卑鄙但看在那对耳朵一耸一耸的份上我老太太也忍不住朝他一笑。
说时迟那时快,毕方鸟公子拔身而起,利用舞台上的灯光,现在大家才发现原来他那华丽夺目的衣裳不只是装饰,更是武器,灯光反射衣裳上缀着的灿亮珠片,各个角度反射出不同的光芒,台上的众人和观众都眼前一白,什麽也看不见,等到光芒退去,台上少了兔子公子,但神奇的是毕方鸟公子也倒下了。
「高招,高招,以为制敌於先,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後,黄雀之後还有猎人。」擂台边发出一声赞叹。
「打得更好,用力一点!」太后又在上头叫,我实在很困惑太后是谁的支持者,还是只要台上的人挨打她都开心?
情况原来是阴险的狼公子趁着方才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兔公子身上,早就做好攻击的准备,大概是先行闭上眼藉由耳力来判断毕方鸟公子的位置,这样可以有效避免被光芒混乱感官,但只单靠耳力就准确判断对方位置,这五感的灵敏度让人惊讶。
狼公子转头看着披了熊皮的雪熊,紧张的气氛弥漫四周,黑衣獠牙人从头到尾都站在擂台角落默默不起眼,让六只动物去厮杀。
也许这只熊会使出急冻光线什麽的,我跟下头一票观众还期待呢!就见到那只熊伸手入怀,取出一把白色的小旗子,无声地举到与肩同高,左摇右晃。
「嗄?弃权?」主持人叫得太大声,喷口水的声音把大家的叹息都盖过去。
熊公子很慢的点点头,又拖着那熊皮慢吞吞的走到角落去,下了擂台的阶梯,这种冷冰冰慢悠悠的态度还真跟我家小风颇像。
场上转眼清场完毕,只剩下方才出手谁都没看清楚的狼公子跟躺在地上的乌鸦公子还有在角落的黑衣獠牙人,刚刚旁边的人递给我一本西洋怪物大全,那只黑衣獠牙的怪物好像在西洋还有个名称叫做吸血鬼。
看来吸血鬼也不怎麽样,都不出手。但现在场上只剩他跟狼公子,怎麽看都觉得狡猾的野狼赢面比较大。
狼公子负手背後,怡然而立,我特别喜欢这个姿势,以前楚瑜常常做,他做起来风骨飒然飘然如仙,我家老大楚明也会这麽做,只可惜他为官从政,官僚气太重做起来就没楚瑜好看。
吸血鬼公子低低一笑,往前踏一步,不知怎麽那笑声让我有点耳熟,狼公子仍然没有动静,只是站在原地。
众人屏息看着这一幕,正当吸血鬼公子踏出第二步,在他身後三步之遥本来躺着的乌鸦公子乍然跳起,五指成爪直取他的背心。
我紧张的把瓜子壳儿当成瓜子仁放到嘴里嚼,但没想到吸血鬼公子有防备,轻轻松松一闪身,漂亮的躲开乌鸦公子的攻击,往他的手腕上轻轻一碰,真的只是轻轻一碰,就听见腕关节传来清脆的声音,威力全失。
「不可能……」乌鸦公子看着自己的手,语气满是不可置信,就连狼公子都浑身紧绷,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情绪异样转变。
「你还是一样,常常会有太过轻敌的毛病,左手的空隙太大。」吸血鬼公子说着,因为面具獠牙的关系,话语有些模糊不清。
这一幕,怎麽让我觉得有点熟悉?
乌鸦公子咬牙,一扯自己左腕,又是一声清脆响声,接着步步抢进,但只剩下一只手可用,左手手腕被巧妙卸去,即使自行接回也使不出力气。
『滢滢,楚军这孩子虽好,有时就是天分太高,没遇过人外人,天外天,你瞧他攻击的姿态,若是持剑还好,赤手空拳,左肩都会微微耸起,胁下空门大开,我点过他的腕好几次告诉他这个缺点,这孩子始终改正不过来。』
楚瑜在开满桃花的园中舞剑,那时我捧着满是团子的饭盒吃得不亦乐乎,听见他说的话,却没留心去听。
『楚瑜!你不要在舞剑了,我的团子上都是桃花。』我不满意,一边吃一边拨花瓣。
『吵着要来的是你,嫌花太多的也是你,说太无聊让我舞剑助性的还是你,滢滢,你真是小麻烦。』末了,楚瑜叹气,已剑气卷起漫飞的花朵,在空中形成螺旋,最後降落到地,成为一座花塚。
『真漂亮,真漂亮。』我拨花瓣拨的心烦,正好看到这一幕,忙不迭的拍手称赞。
『再来一次!』我刚刚没来的及从头看到尾。
楚瑜哭笑不得。
『是你说花太多,我扫在一起,你现在又要把花扫到空中?』
楚瑜始终没拗过我,那天他舞了五次,离开的时候我搭在他背上,觉得满肚子的团子都因为茶水涨起来,饱的让我动弹不得。
『楚瑜……』
『嗯?』
『如果有一天死了,我想跟你一起埋在那丛花下,这样就算死了,你也可以一直替我舞剑,一直替我舞剑……』然後我可以一直吃团子,一直吃团子,桃花夭夭,灼灼满天,就只有你跟我,那这样就算死了有什麽关系?
楚瑜抖了一抖,不知道是不是想到死了以後还要一直舞剑的场景。
我恍惚着,台上的打斗却还在持续,乌鸦公子即使一手受伤,却反而越战越勇,右手一劈直取对方门面,吸血鬼公子自然往後退避,没想到狼公子闪身过来,直接往他背上就是一击,这样还不中,他以诡异的角度从两人中间滑开。
我们都看见狼公子跟乌鸦公子同时一顿。
但这一失神反而给对方机会,他反身往狼的肩上一点,以为又是巧劲,狼公子立刻一缩,但这下却是假动作,重拳自腹部而来。
那下力量用的恰好,不伤及他的重要内脏,却让他毫无动弹的力量。
简直就像演练过无数遍,这个人摸透了他们两人的攻击模式。这绝对不是实力相差太大,而是当两方实力相当,对於对手的了解程度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我不由得忧心忡忡,往楼上的太后看了一眼,她也是满脸严肃,旁边的宫女附耳过去给她说些什麽,她脸色立刻变了,朝主持人一点头,主持人立刻心领神会。
「恭喜这位公子,今次大赛的优胜者就是你!」
虽然乌鸦公子还站在台上,却完全忽略,冲过去把吸血鬼公子的手高高举起。
「我不赞成。」乌鸦公子的语气很沉,显然是在忍痛,看来刚刚手腕确实很疼,就不知道他为什麽忍着伤还要继续站在擂台上,这比赛的奖品是有多好,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既然太后已经做出决断,由不得你拒绝,来人。」主持人一喊,立刻从台後涌出许多禁卫军,这些人都是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联手把乌鸦公子架到台下,我还能看见他不甘心的挣扎。
「那,请上前来领奖。」主持人手一摆,竟然把他指往老太太我的方向。
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在看看地上那些瓜子壳儿,除非那些瓜子壳是奖品,不然奖品在哪里?
吸血鬼公子往前一踏,厅内忽然变得很静,无形的张力从那个人身上散发,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有着独属自己的韵律。
我老太太讶异万分的张嘴,看那张戴着面具的脸靠过来。
这这这这……等一下啊!
虽然我爱看戏爱看擂台但不代表有一天自己被当成奖品上火线会开心,吸血鬼他不会是要吸我的血吧?太后为什麽要推我入火坑……
靠得很近,近的他的呼吸都吹拂我的面纱飘动,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难道是发现我老太太已经有了六个儿子人老珠黄不屑一顾?
他顿了顿,上身微倾,靠在我的耳边,以我们才听得见的音量说着。
「滢滢。」
语音微扬,那是某个人特有的叫唤方式,开始感觉很柔,带点气音,沉沉的嗓在最後会像首歌儿一般扬起,把我的名字叫得特别好听。
我浑身一僵,接着吐出那两个字。
「楚……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