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榆与珂感情甚笃,时常往来;一日,正当琬榆与淙允互别,各去两兄妹那儿赴约时,在路上,遇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琬榆出家门不久,旋即遇上了一名素未谋面的老和尚;和尚手持钵,样子虽然像是化缘的,但那身袈裟洁净而且贵重,显然不是什麽需要靠人布施过活的僧人。
「夫人。」他微微笑着,面容和蔼,持着钵朝她走近。
虽然她看得出,他并不很需要接受她的供养,但她可没忘,这儿可是西荻,他们这些僧人极受百姓敬仰;琬榆微微一笑,入境随俗的,搁了西荻的一枚银元入钵。
「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老和尚朝琬榆顶了个礼;琬榆急着赴约,略点了点头,随即过那老和尚,欲往前走去。
「施主且慢。」就在琬榆走了几步,那老和尚却又跟了上来。
琬榆在心底轻叹一声,耐着性子、保持笑容,缓缓转过身子。「大师有何指教?」
「老衲略懂面相之术;施主面相颇不一般,今儿个老衲接受了施主供养,也该心思回报。」
琬榆只想从这儿快快抽身,「那麽大师爱瞧便瞧;不过请快些,我还有约在身呢。」
老和尚扬了扬眉,顿时睁大了眼,「奇了。」他凑近琬榆,在那清雅丽容上仔细的看了几回。
「大师发现什麽了吗?」
「施主的脸,在老衲眼中,好似一……」他咧开嘴,琬榆突然觉得这人有些不怀好意,正想退开,老和尚却已伸出手来,扣住她皓腕,「一棵已活了千年的老榆树啊!」
她睁大美眸,还没弄清楚眼前之人是何方神圣,便已给他拖入一旁人烟较少的暗巷。
一至暗巷,那老和尚立刻松手,「施主对不住,老衲得罪了。」他又朝琬榆顶了个礼,「孙夫人,可否听听老衲一言?」
琬榆抚着方才被他紧握的手腕,赫然发觉那上头印着他的手印,正热烫着,竟是连施力也难。「你究竟是谁,何人指使?」少来这套。琬榆退後几步,一脸戒慎;她的道行已经不错,但这和尚居然能三两下便视穿她真面目,足见法力高强。
但她不免质疑了,她这些日子来未曾用过仙术,就连桃马亦是不敢轻易使用,就是为了怕露出端倪;她确定自己未见过这人,但此人却像是早已相中了她,明摆着朝她来的。
方才是她太大意了,身处西荻,这老和尚却只对着她说汉语,又听他一声「孙夫人」……敌暗我明,有人要这和尚来对付她,但究竟是谁?
「出家人行事坦荡……」他低低的笑出声来,「老衲法号妙定,受人之托,前来一会夫人;老衲并无恶意,请夫人切莫惊慌。」
「是麽?」琬榆冷笑,愤然拂袖,「若无恶意,又怎会结印来封我仙术?若无恶意,又怎会埋伏於此,对我下手?」
「夫人言重了。」妙定又是顶了个礼,「若老衲真要下手,早在方才确定夫人身份时,便要痛下杀手,又怎会等到现在?」
「阿弥陀佛。上苍有好生之德,夫人修行千年,好不容易得此人身,更该清楚,人妖殊途的道理啊。」
琬榆只想开口大骂几声;两人在一块儿都已经多少年了,才来跟她谈这些?「我家官人好好的,我俩夫妻情意甚笃,你这外人能懂些什麽?」
「老衲只知,人与精怪相结合,天理不容也。」妙定扬了扬眉,显然不为所动,「为了夫人道行着想,亦是为了孙学士着想,老衲劝夫人,还是速速分开为好。」
琬榆拧着细眉,懒得与这一厢情愿的老和尚多费唇舌,迳自绕过他,往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