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出使,虽名为开启两国交好之大门,但西荻那头情状究竟如何,谁也说不了准;淙允原不欲携爱妻一同赴任,但琬榆听了他的理由後,反而坚持欲往。
「你都说此回前途茫茫,不就明摆着需要一个人负责你的安危麽?」琬榆扣住淙允指节,那双眼温柔却坚定。「那儿虽有桂家,但总比不上我就近照顾吧,要是万一真出了什麽意外,我还能以仙术保你周全;桑儿还小,可不能就让他少了个爹呀……」
「榆儿,你的意思我懂,但我也需要替桑儿着想;你与桑儿亲近,我俩皆往西荻去了,谁来照看桑儿呢?」
「桑儿与娘感情也是不错,交给娘暂带,可以放心的;就算娘无法全心照顾他,好歹也还有采芙、心荷可以帮衬。」像是早已想好了後路,琬榆答来是简洁又明快,「你却只有我能照看,你说,我该不该同你一块儿去呢?」
淙允放开爱妻柔荑,轻声叹着,「榆儿,你……都与娘亲还有采芙、心荷妹子都说好了?」
琬榆一听便知淙允妥协,扬唇笑开,「当然,法子是我想的,我当然要准备周全了,才与你开口。」
淙允苦笑着,转身凝望那一脸欣喜的娇妻,「该不会连衣裳、细软什麽的都准备了吧?」
美眸转呀转,她不自觉的抚上左耳耳坠,口吻玩味,「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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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即日启程,随行使节百人,淙允身负皇命,带着古玩珍宝、丝绢、绸缎等物,沿着边境,直往西荻都庆府里去。
一路上路途大多平顺,饶是踏上了西荻疆土後,沿途所过郡县听闻天朝使节来访,亦是以礼相待;兴许此回前来西荻,不仅促成两国交好,亦可尽速返朝覆命。淙允心底,忍不住这般设想着。
入了西荻京城,淙允受邀,与其使节暂住於馆舍;接待之人得知眼前使者,即是大名鼎鼎的孙学士後,竟是赞誉有加,因而备受礼遇。
好不容易婉谢了来者盛情,关上房门,淙允忍不住与琬榆对望一眼,而後皆是笑出声来。「你的名儿原来竟是这般响亮,不出来这一趟,我还不知道呢。」琬榆这下才知,为何朝中竟有人举荐淙允;毕竟淙允不过区区七品直学士,官品比他高者大有人在。
「我也好生意外。」淙允摊了摊手;他偶尔兴起,信手拈来的那些风花雪月,想不到竟成了此回出使的意外收获了?
两人将衣物稍做整理安顿;天色渐晚,此处馆舍亦有专人负责餐食。许是方才那人特别吩咐过,淙允的晚膳特别丰盛,而受淙允告知是为眷属的琬榆亦是被「爱屋及乌」的,也奉上了精致餐食。
望着漆盘上的大鱼大肉,琬榆那张精致俏颜霎时皱了起来;她动了动筷,将那些她不吃的全都分给淙允。
「唉……从我这儿把菜夹去吧。」说是菜,其实还真没几根菜根;淙允无奈苦笑,知道这里人们的用心招待,对琬榆实乃「亏待」也。
经她讲明,淙允才清楚,她们与其说不喜吃荤菜,不如说不能吃;哪有花草喜啖大鱼大肉的呢?因而琬榆当出生下茂桑,坐月子的时候特别辛苦。孙母所精心熬制的补品汤头里头,大多是琬榆不能吃的,因此淙允只得代为接收。还好琬榆习医,又善烹饪,因此自是能将身子顾牢,不麻烦他人了。
一顿饭吃来索然无味。琬榆很快的抹了抹唇,便搁下了箸;忽闻外头人声渐起,她行至窗边,往外头探看,「欸?他们晚上商家还做生意!」看着底下灯火通明,而摊贩纷纷掌起灯来,店家外头亦悬挂灯烛,整座都庆府彷佛白昼,仍是热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