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用恐怖大王的恐怖嗓音开口:「阿烈,你要和我作对吗?」
不,别回答他,千万不要。这个念头刚滑过,我就听见白新烈静静说:
「如果你依然要针对蔡荣荣的话。」
闭嘴,你妈生嘴巴给你,不是让你乱说话,是要你知道何时说该说的话!
我在心里咒骂,看准恐怖大王超级恐怖的拳头方向,弯下腰钻过白新烈的腋下,冲出去挡在面前,拳头打在我的头顶,不在我的计画中,还有满天像飞机一样吵闹的小鸟也是。
「小荣!」换白新烈叫我的名字,我们真是好搭档,一起被打的好搭档。
「够了吧?」我说,但耳鸣让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我使出我狠角色的目光,却发现谢君大神情颇诧异,好像他没想到会打中我。是啊,好像我会相信。
「你就为了他连打架都缩手缩脚,像只缩头乌龟?」他反问,用咆哮的音量。
我想了想,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跟你无关。」於是我挑了最适合的回答。
谢君大则为我们表演了一秒盛怒的特技。
「我本来以为你是为了遵守约定才不认真打,那我无话可说,但那个人不该是阿烈,你们让我有被背叛的感觉,尤其是你──我对你很不高兴,你永远也不准再踏进卫贤半步,要是被抓到,就制裁你。」
谢君大的侧脸阴狠得让我不寒而栗,我明白他将会说到做到,看来我接下来更难进卫贤了,除非我真的转回来。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抖着膝盖好不容易爬上五楼,打开家门居然看到我爸,瞬间有做坏事被逮到的慌张。针对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我却回家这点,我还没准备好理由。
他扫了我一眼,没有笑容。喔喔,我想我最好快点想理由。
「我肚子痛,所以早退。」嗯,够合情合理。
「你是不是去卫贤找人打架?」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我红肿的脸颊,与其说是询问,其实很确定了,只等我解释。
我判断这不值得说谎,他是我爸,他了解我。
「朋友有点情况才去,也不算真的打起来。」
「卫贤的校长打电话通知我你和一群人跑到学校去……解决你口中的情况,他说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卫贤。」我爸脸上浮现难堪。
一定是谢君大,去他妈的王八蛋!
「你是因此才想转去卫贤?为了打架?」
父母时常以为他们了解孩子所有的情况,但青春期的孩子怎麽可能把所有情况都和父母分享?就算是二十九岁的我也还是会隐藏一些问题,当过小孩的都知道有些事不是轻易就能和父母谈的,所以也不能怪父母看到或听到什麽就当成整个问题的症结。
「当然不是!」我加以否认:「谁会为了打架转学?又不是吃饱撑着。」
我爸显然很气,他没有同意或接受我说词,反而拿起车钥匙,要去工作的样子。
我晓得他是气头上,这时候最好别再多说什麽刺激他,免得他不让我转学。
但是他在门口愤怒地压低声音说:「以後别再提转去卫贤的事,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一听,心都凉了。
「拜托!爸,这真的是我一生唯一的请求,我保证不会再打架,拜托你让我转学……」我注视他难看的脸色,声音渐渐变小。
「我说别再提就是不行。」他的话显示没有退路,不会改变。
内在的我已经是二十九岁的成熟大人了,可是当我要求的事被父亲拒绝,依旧有被一巴掌打在脸上的挫折感,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对我而言有多重要,而他也明白,却拿这件事来惩罚我。
我不再开口求他,一个箭步上前迅速穿上球鞋,挤过他身边跑了出去。
我宁愿被惩罚翘课或是打架这种事,我宁愿我爸拿藤条鸡毛掸子抽我,可是不能转到卫贤,对现在的我而言等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