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溜出卫贤的半途中碰到此刻最不想碰见的人。
白新烈独自一人坐在逃生楼梯口发呆,而我判断从逃生口离开是最安全的,才会好运碰上。
「你……」他立刻就注意到我肿胀的半边脸颊。
我也立刻打断他,忙着解释:「这是误会!不、这……这是不得已!」
他满脸不悦,我想他一定是对我前一天才答应,隔天就能破坏约定给气得,也许他永远不会和我去挖时空宝盒了……
白新烈猛地起身,转身离去,我实在心急,又不知道该说什麽,他突然回头,抿着嘴角挤出声音:「过来。」
我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不过一旦注意到他不算心情愉悦,一切又变得合理。我是说,他至少不是欢天喜地对我说「过来」。
他走在走廊上,现在是上课时间,廊上没有学生,但教室里有,不少人注意到我们诧异并窃窃私语。我不在乎,走过别人的嘘声是我的强项。
白新烈出乎意料带我到保健室,这下我得怀疑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需要什麽?」这是一个没有保健老师的保健室,於是他瞪着我问,真是亲切。
「我以为是你叫我跟过来的。」换句话说:我怎麽知道。
「我们之间比较常受伤的人通常不是我。」
喔,好吧。「那就生理食盐水和酒精……还有纱布、医疗用胶带、碘酒。」
白新烈在柜子间来回穿梭,拿来我说的品项,然後指示我在他面前坐下,开始替我处理被我自己咬破的嘴角。
我由下往上看着他动作显然一点也不熟练,否则不会拿着棉花团朝我嘴角猛戳,这样很不温情。
「如果……如果我说我没打架你──」我才刚鼓起勇气开口,就被他无比冻人的眼光给逼得乾笑:「你一定不会相信,哈哈,我也不相信。」
说完,我垂头丧气。
「无所谓,我知道你从来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他语气生硬的指控,我从来没听过。
他怎麽会这样认为?
我立刻急得想解释:「当然不是──」
病床的拉帘忽然唰地被扯开──在这个句子中「扯」这个动词并不夸张,因为几个吊环确实承受不住力道被扯断。
我和白新烈齐唰唰看去。
病床上有个半躺半坐的男生,尽管是在如此放松的姿态下,全身上下依然散发出一种暴力的讯息。
谢君大。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在这里干麽,我只後悔自己没去检查拉帘後有没有人。
「原来就是你。」他低语。
我还在辨认他口中的「你」是「人」字旁还是「女」字旁,是我还是白新烈?
「叫她不准打架的人,原来是你啊,阿烈。」谢君大一手爬过凌乱头发,露出充满攻击性的苦笑:「所以你说你和她没有关系是骗我的?」
喔喔,休士顿我们有麻烦了。我因为他露出牙齿边缘的可怕笑容而提高警觉。
谢君大下了床,我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想要挡在白新烈前面,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本能动作。挡住比你弱小的人,保护他们,蔡荣荣。
白新烈反而把我往自己背後塞,我为这不寻常的情况茫然了一秒。
「不要再针对她,她没有得罪你,你该适可而止。即使是你也晓得打伤一个女孩子的脸是绝对不能做的吧!」
白新烈大声吼人了,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听见,基於眼下的情况,我不确定该惊讶他知道打我的人是谁,还是惊喜他为我出头,或是惊吓谢君大将会有什麽反应。
谢君大的表情一片空白,但眼神燃烧起来:「不知道为什麽,我现在非常不爽。」
这就是警讯,我再次要绕到白新烈面前,但他随着我移动,我差点发出怒吼要他滚开,与此同时,谢君大挥出沉重有力的一拳,狠狠击中白新烈的左脸,後者被打得往後退,撞在我身上。
「白新烈!」我的手才刚碰到他,他已经起身扑向谢君大,回以同样的拳头。
这辈子我见过最可怕的画面是白新烈在我面前摔得头破血流,脑浆四溢,我原本以为不可能有超越那种的可怕了,但显然白新烈不自量力挑战谢君大更新了我的底线,我差点不敢看。
出乎意料,他打到了,而且是不输给谢君大的有力右钩拳。酷!谁来告诉我他什麽时候学的?
白新烈成功得了一分,没有喘息,看起来也很沉着,浑身充满蓄势待发的气势,我真心觉得他帅呆了。
谢君大摸摸下巴,一脸不敢置信,我花了几秒祈祷他下颔脱臼,那样很痛,是连脑髓都会痛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