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无法回答我,只是埋头吃完泡面说要去洗澡,但我知道他一向不会拒绝小孩的要求,尽管他晓得这该是多麽困难的事,最後他还是会答应──总是会答应。
所以我才敢提。而且每个人都拥有「一生唯一的请求」至少一次。
一直在旁边看康熙吃蜜饯的十郎在广告的时候开口:「你要变得跟妈一样吗?」
我反感地皱眉:「我跟那个女人才不一样。」
「一样。我看见了,在妈要离家出走前吵着爸买一个包包给她,我以前常想如果爸买了,妈搞不好就不会走,当然我现在知道他不买是因为买不起,我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怪他,要怪的应该是妈……你现在的口气和妈当时一样。」十郎面无表情地瞥向我。
这番话成功的惹怒我。我猜是因为她说中了,而我不想承认。
「才不一样!」我怒斥她,起身回房。
没多久,十郎回房,准备睡觉,关灯躺上床後,低声又说了一遍:「根本一样。」
我还没睡着,但我不想回答,我忙着生气,并决定她要吵就来吵。
和十郎吵架是这样的──我们共用同一个房间,共用同一张书桌,甚至睡上下舖,所以每当我们吵架,就一定是冷战。
於是隔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故意不叫醒她,直接去学校,去卫贤。
主要也是因为我五点就出发的缘故,我打算趁着没人时分入侵比较容易,但我就没想到警卫比我还早。我当然可以跟他再比一场,但那只会妨碍我接下来潜入的行动,所以我找了个狗洞钻进去。这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有时候就是必须以自尊换取便利迅速。
我凭着前一天的印象来到大约是高中部的区域,很想悠闲的逛逛校区看看能不能找到白新烈的班级,後来想像了一下他一上课就看见我出现在他们班上那场景该有多跟踪狂,於是我选了一个充满花丛的温室作为藏身之处。
这完全是根据前车之监做出的判断──卫贤的草丛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喂。」
腰侧迷迷糊糊传来轻微的阵痛,我皱起眉,知觉挺混沌的。
「喂,起来。」
某人用接近庞大猫科动物的低沉吼声喋喋不休,随即我意识到我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连忙睁开眼对准声音的方向挥拳。我的拳头被一条腿给架空,我很不爽,但一看见那个人就能理解。
「你是海豹部队的吗?刚睡醒就能攻击。」谢君大道。
是啊,如果你能不用这种闪烁兴致的眼光说话,我就相信你会害怕。
我瞬间往後退开,视线往下扫过他那双又重又沉的靴子,摸摸隐隐作痛的腰腹,有点不敢置信:「你踹我?」
他摸摸下巴,咧出一贯疯狂的笑容:「我最先考虑的是你的头,毕竟头算是人体中最脆弱的部分之一。」
「还好你还有一点常识。」我灵敏地起身,注意到只有他一个。
「我只是觉得在你清醒的时候打败你比睡着有趣。」
我浑身寒毛竖起,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一瞬间散发出来强烈的攻击欲望。
大家都知道狮群一向是由母狮打猎,公狮懒洋洋的睡大头觉,却要第一个享用成果,原因是公狮负责抵御外敌,保护家族……这家伙比起人还不如去当动物乾脆,根本没有是非观念还是道德感,只有看到侵犯地盘的敌人就先杀掉再说。
「我可以和你打,相信我,我很乐意,但我昨天答应某个人不再打架。」我试图跟他讲理,并试图催眠自己他会讲理。
「所以?」
「我不会跟你动手。」我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他用「听听你自己在说什麽」的目光质疑我。果然无用。
「如果你觉得不过瘾想痛揍我一顿没关系。」我再说:「但是你揍完我不能把我赶出卫贤。」
「我为什麽要听你的?」
「这叫条件交换。你根本没有损失。」
我一定表现出「你很笨」的嘴脸,他发出低吼:「也没有好处!你不愿意认输。」
「因为我没有输。」
我确实看见他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手就朝我的脸挥过来。虽然一开始的地方我没看清楚,要躲还是躲得掉,可是我硬逼自己抵抗闪避的本能,站得直挺挺的挨了这一记拳头。
嗯,痛得很王八蛋,我的脸一定肿了,这样要要怎麽见白新烈?他一定不会相信我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