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百萬分之一的愛戀 — Chapter 6 勞動節假期(上)

今早起床後心情就一直闷闷的,或许因为今天是来丹佛以来少见的阴天,完全看不到阳光,天空满满厚厚的云层,气温也冷冷的。接着又想到等等十点要去教堂领免费家具,不自觉嘴上直滴咕:「唉~又要她们欠人情了,这样子真的完全不像我…」,因为依我对零樱、婉萍的了解,她们今早一定是为了我才要去排队领家具的。结果心烦意乱之下,一不注意居然快十点半了,匆忙之下赶紧换好衣服出门,还好教堂的地点不算太远,在校园的南边一点点,离我住的地方约九个街口,我快步走了十五分钟左右终於到了。

到教堂时,发现零樱及婉萍都已经到了,两人正和来美国攻读硕士的强哥一家人在聊天,强哥跟他老婆比我们三个略长几岁,还带着一个可爱的一岁小女儿,零樱和婉萍似乎正逗着小宝宝玩呢。我走近她们,问说:「嗨~你们来很久了吗?」零樱偷偷瞪了我一眼,继续跟小孩玩不理我,婉萍则把我拉到一旁,小声对我说:「我们来了快一个小时了,一直看不到你,还以为你不来了。」我赶紧扯个小谎解释:「真的很抱歉~昨天不知为何没睡好,结果就睡过头了…」婉萍笑笑说:「没关系啦~来了就好。对了,你先去登记名字拿号码牌吧,这边是叫号进去挑家具的,乔森他们那一票人比较早来,都已经挑完回去了,等等也快要轮到我跟零樱挑了。」婉萍带我先去登记资料拿了号码牌後,再陪我逛了一下现场,室内有一间大约一百坪的空间放满了各式二手家电跟生活用品,有电视机、微波炉、烤箱、吐司机、音响、扩大机、灯具、锅具、餐具、杯盘、书籍…等,而且大部分的东西看起来品质都还不错,户外停车场上则有几十组沙发及办公桌椅等,旁边还很多人开着小货卡来载这种大型家具。

看着满满的留学生兴奋地在挑东西,我突然有点羞愧,如果不是零樱她们坚持逼我来,我可能会白白放弃一个省钱的好机会。突然零樱出现在我旁边,低声说:「睡过头了喔?」我回过头一看,她虽然故意板着一张脸,但已经没有生气了,看来是婉萍替我向她解释过了,我装无辜地回答:「是啊~昨晚忘记定闹钟,没想到就睡太晚了。」她露出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说:「好啦~快要轮到我跟婉萍去挑了,你想好要选甚麽东西了吗?」我想了一下,老实回答说:「应该会选张办公椅或单人沙发吧,因为我的客厅的确少了可以坐的地方。」零樱怀疑地问:「那怎麽不选个三人长沙发?我跟婉萍仔细帮你试过,靠墙的那几张长沙发坐起来都很不错呢~」我试着解释说:「可以的话我也想要,只是那真的太重了,我一个人搬不动,而且我也没有小货卡可以载,就算拿了也运不回去啊~」她听了後,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说:「放心,我们早帮你想好解决办法了~我跟婉萍已经和强哥说好,我们等等会挑两样强哥他们家需要的东西送他们,然後强哥跟乔森会一起来帮你搬长沙发到你家,乔森晚点就会再过来的。」我一听有点愣住了,急着问说:「你们不是答应我说你们挑自己喜欢的家具就好吗?」零樱不爽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们又不是挑给你,我们自己想送给强哥他们家,难道还要你同意吗?」我听了不敢再吭一声,但是心里知道不管零樱口头上怎麽说,她们今天辛苦了一早上其实还是为了我,而顿时即使户外的风依然吹得很冷,但我心中却感到一股暖意。

没多久终於轮到零樱跟婉萍挑家具了,零樱却又突然改变计画,似乎是她发现有几张不错的长沙发被人挑走,而我抽的号码又比较後面,她怕我最後选不到比较好的沙发,於是她直接帮我挑了一张蓝灰色绒布材质的三人长沙发,变成我跟婉萍来挑家具送给强哥一家。之後隔了半个小时轮我帮强哥选好他们需要的小家电後,发现乔森已经到了,而强哥安排他老婆载女儿及家具回家後也走了过来。我们三个壮汉分别走到沙发两旁一起使力一搬,我心里暗叫不妙,只听到乔森说道:「哇~超重的~这沙发也太夸张了吧~」强哥则眉头微皱,问我说:「真的很重,一狼你家大概多远?」我明白他的意思,满是尴尬地说:「大概九个街口,还是我拿去退了换别的沙发。」可是这时现场其实已经没有其他的三人长沙发了,顶多只有一张两人的花布沙发。在旁边的零樱见状插话说:「没关系啦~我跟婉萍一起帮忙搬,五个人撑一下就到了。」接着零樱跟婉萍就有默契地一同走到侧边扶手旁开始帮忙抬,我当下真的既心疼又感动,但考量到零樱的性格我只好默默接受这一切,并暗自决定了以後不管谁说甚麽,我都会不断对她们付出,加倍回报她们的情义。

有了她们两个女生的帮忙,终於勉强抬得动了,但因为两个女生都没吭一声,我们三个大男生当然即使手再酸,脸上也得硬装作一派轻松,只是每次走不到二、三十公尺还是撑不住,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下。大家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快四十分钟才把沙发抬到我住处的大门口。在门前,强哥喘着气说道:「终於看得到终点了…可是抬进去好像才是最累的…」零樱明明也一身汗,却依然笑容灿烂地回说:「强哥加油~等等搬完我再帮你抓龙吧~好吗?」於是大家又使出吃奶的力量把这庞然大物抬上了二楼,再死命挤进了客厅,等沙发终於靠墙就定位後,我们一个个陆续瘫坐在沙发上,强哥苦笑道:「啊~这沙发真的很舒服~」他接着脚跟往後一踢,沙发底层的机械卡榫一松开,靠脚椅往前抬了上来,强哥接着说:「尤其这靠脚的设计真的很赞,只是搬起来也太重了吧~」零樱走过去帮强哥捏了下肩膀跟手臂,俏皮地笑道:「强哥您辛苦了,按约定小女子来帮您马一节吧~」强哥也笑道:「好啊~来捏这边,大力一点…喔~好赞~只是可惜再捏下去,我就要被老婆宰了…」大家边嬉闹、边在我家简单的吃了点心饮料,没多久强哥接完电话後表示老婆马上要来载他就准备离开了,乔森也同时告辞说要先回去忙点事情,临走前零樱提醒他们说:「强哥、乔森,记得晚上六点我们在北百老汇大道跟第十街交叉口集合喔~我再带大家一起去逛劳动节特卖会。」

他们离开後,零樱随即喊说肚子饿了,我才发现竟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於是赶紧收拾一下出门,零樱带我们去吃学校附近的一间酷食热Quiznos潜艇堡,这一家连锁速食餐厅是丹佛当地有名的品牌,跟Subway蛮类似的,唯一的差别是选完料後会再送进履带式烤箱,最後变成热呼呼的潜艇堡,超级适合丹佛这种海拔高,冬冷夏凉的都市。吃饱後我们一起走到停车场,为了晚一点要去逛劳动节特卖会,我们原本准备开零樱的车,等到了停车场我对零樱说:「大姊,晚上改开我的小白去特卖会场吧~我等等先跟你们一起回公寓停好你的车,你们再坐上来小白吧。」零樱听了显得有点疑惑,回说:「可是这样你的小白就会曝光给其他人知道了耶,不好吧?」我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反正小白以後基本上只载你们,其他人找我都一律不给载,所以也不怕给别人知道。」她听了有点感动的样子,笑笑说:「哇~这麽尊荣~那就听你的吧。」於是我开着小白跟她们先回家把零樱的车停好,让零樱跟婉萍坐上小白,之後再顺道去接了零樱原本答应要载的另外两位台湾新生,才出发去集合地点。

在零樱的带路下,我在北百老汇大道停好了车,一起走到集合地点才发现这次来逛的人还真多啊~连我们一共快二十人,差不多这一届大半的台湾新生都来了。大家到齐後,就看到零樱带队往一间大型运动用品店的大门口前进,一路上满满的都是人,所以大家都紧紧的跟着,我往两旁看发现大门外有七八个帆布搭建的摊位,零樱简单地介绍说这些摊位是丹佛附近各大滑雪场来卖季票或套装行程的,我听了超想去逛逛看,可惜零樱现在忙着招呼大家,我又怕脱队造成她的困扰,只好放弃这念头。大家随她进到店里後,零樱一一对大家解释哪一区卖雪衣、雪裤,哪一区卖机能衣物,哪一区卖男装或女装,哪一区卖滑雪配件,以及哪一区卖滑雪板,最後再决定大家买完後几点在哪里集合,就各自解散了。

大家解散後,我原本也想像乔森一样紧跟了零樱和婉萍,但想想还有很多必须要今天买齐的东西,就只好离开她们去挑选滑雪板跟相关的配件了,包括扣在雪板上的滑雪靴、头盔、护目镜、手套、雪裤、袜子、围巾…等,因为一起来逛的台湾新生里面似乎只有我打算买这麽多雪具,整间店又满满的都是来捡便宜的当地人,所以我根本没有时间逛个人衣物,光找这些滑雪用具的尺寸并一一试穿,转眼间集合时间就已经到了。

当我赶紧结完帐,提着满满两手的商品去集合地点时,零樱边朝我走过来边说:「你刚刚到底去哪啦?怎麽一直找不到你?还以为你走丢了…」接着她看清楚我买的东西,脸色大变说:「结果你去买了滑雪板跟所有配件?唉~怎麽都劝不听呢~你真的很固执耶~你以後後悔我可不会同情你喔…」我满意地看着我的新滑雪板,回说:「我绝对不会後悔,等放寒假我会一直滑,很快就回本了。」因为我查了租滑雪用具的价格後,发现租三次就超过这边买全新雪具的钱,所以决定乾脆直接买齐还更省钱。只是等我提着所有东西回到小白旁,才发现滑雪板太长了根本塞不进行李箱,零樱在一旁趁机亏我:「看吧~就是不听话,这下怎麽载回去都有问题了。你呀~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说你是小弟弟还不承认。」不过零樱的个性一向嘴硬心软,才念没两句就开始帮忙想办法乔位置,最後我们把滑雪板直接卡在车中间的隙缝,从右前座踏脚垫一直延伸到後座头顶才勉强搞定。

大家逛完後就各自回家,我先把两位搭便车的新生送回家,再送零樱、婉萍回家,而零樱跟婉萍在我停好小白要放她们下车时,邀请我上去她们家一起吃个简单的晚餐。之後在我的请求下,零樱终於肯让我像婉萍一起进厨房帮忙,零樱熟练地指挥我们洗菜、削皮、切菜,自己又同时下料跟调味,才不到半小时,一大锅什锦蔬菜汤面就上桌了,而热热的鲜甜蔬菜汤正好适合今天这个寒冷的天气,吃了後浑身都暖和了起来。等我们三人吃完,我例行性地清洗锅碗瓢盆时,零樱手机响了,她接起来讲了一会,我大致听出来似乎是乔森打来的,等我收拾完出去客厅,零樱把看一半的DVD暂停,对我说:「明天已经跟乔森约了中午十二点去接他,然後我们一起去逛市政府那边举办的劳动节园游会,你应该可以一起去吧?」我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大姊你只要一句话,我的时间都可以配合,那我明天是早上十一点四十分先来接你们吗?」零樱想了一下说:「也好,我们就先暂订这样,如果有变动明天早上再电话联络罗。」

我随即在客厅沙发坐下,发现她们正在看从台湾带来的韩剧,片名叫爱在哈佛,似乎很对女性族群的胃口,两人看得津津有味。陪她们看完一集後,零樱怕我一直陪她们看偶像剧会无聊,於是关掉电视提议我们来聊天,但或许是因为才看完爱情导向的偶像剧,话题直接偏向感情面,零樱先对婉萍问:「婉萍你喜欢甚麽类型的男生?」婉萍有点陶醉地说:「我喜欢阳光型的男生,但不是那种有点轻浮的,必须要斯斯文文,然後最好要聪明、帅气、比我高、又有主见。」我听了想说,那婉萍怎麽可能喜欢我,我虽然个性也很外向但是并不是斯文路线的,甚至还有点搞怪加颓废风,於是稍微放心并直接亏她道:「阳光型的却要斯文,这也太难了吧~哪里找这种男生啊?」零樱也调皮地补了一枪说:「而且还要聪明、帅气、又高,真的是太梦幻又不实际罗。」婉萍无辜地抗议道:「唉唷~你们很故意耶~不然零樱你说你又喜欢怎麽样的男孩子?」零樱带着微笑干脆地说:「我只喜欢壮壮的男生,够实际吧~」婉萍不相信地接着问:「就这样?其他条件呢?例如多高呢?」零樱坚定地说:「我就只爱肌肉大,其他没特别要求,身高不用很高、帅不帅也不太重要。」我听了心里暗爽,如果是壮壮的男生那我应该完全落入零樱的好球带,毕竟打从国中以来我就开始举哑铃健身,所以别的不敢说,若单纯比肌肉,我绝对是台湾男生的前百分之五。

突然间她们似乎发现我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於是同时转过头来对我贼贼地笑着,婉萍率先发问:「一狼你呢?你喜欢甚麽类型的女孩子?」我诚实地回答:「心地善良的女孩。」零樱接着追问:「太笼统了~哪一种外表呢?高矮胖瘦?或甚麽样的性格?活泼、文静?」我想了一下,仔细回答:「外表的话,最早以前我只喜欢短发的女生,後来变成长发短发都可以,但是偏好瘦或矮小的女生,现在则没有特别的喜好了,长发短发、黑皮肤白皮肤、高的矮的瘦的胖的都不排斥。而个性的话,我觉得外向活泼、独立自主、有自己想法的女生比较吸引我。」零樱点点头似乎颇认同,於是又补问了一句:「那你比较喜欢年纪大一点或小一点的女孩呢?」我一听心里有点紧张,回答喜欢年纪大一点会不会有点像间接示爱,於是昧着真心地说:「应该还是同年龄或小一点的吧。」零樱听了不知道是做效果还是真的有点不爽,气嘟嘟地说:「所以你嫌姊姊老就对啦~好啊~反正我也对“小弟弟”没兴趣!」我忙着说:「没有啦~大姊你跟我算同年龄的,我们也差不到一岁~」她甩过头不领情地说:「哼~来不及了~狡辩也没有用了,反正婉萍年纪小,你关心她就好啦~」就迳自走回房间了。我跟婉萍尴尬地对望了一会,婉萍起身去敲敲零樱的门关心她怎麽了,零樱则回应她想要看书叫我们自己聊就好,我当下真後悔说错了话,不过覆水难收,只好走到零樱房门跟她说:「大姊,我真的没有认定你是年纪比我大的女生啦,不过你既然在气头上,我今晚就先回去了,你别把身体气坏罗~晚安。」之後跟婉萍说声再见後就下楼开着小白回家,一路上脑子不停地想着为甚麽零樱会生气…难道…不是只有我对她有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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