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全能事務所(靈異)(偵探) — 第07章、無名山(4)

基本上,席乐这家伙向来习惯走在时代的尖端,站在绝崖至高处享受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若要他把除自己以外的第二者当同种生物来看,简直比林小鱼被解码成功还没商量。

所以,就算是亲弟弟,席乐也是不免俗地将之视为无物。迳自将屋外的鬼魂A与鬼魂B唤来後,就吩咐祂们继续盯着旅店老板娘,并且嘱咐祂们千万得加紧巡视,一分一秒都不得遗漏。

这让鬼魂们吓得惊叫道:【难道她进浴室里我们也得跟着?】

席乐微笑着点了点头。於是鬼魂们又抱头尖叫着离开了。

对此,席欢感到不以为然。

「老板娘冒着生命危险告诉我们这讯息,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吗?」在他单纯思想中,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是最要不得的。

席乐冷笑一声,道:「傻了麽你?无名山方圆十里就她一个活人,你真以为她是个简单货色?」毕竟这旅馆没鬼,可不代表没死过人。也许一切就是个捕鼠笼,而老板娘虚幌的善意正是最佳诱饵。

席欢蹙眉道:「所以,依你的意思是,连老板娘都是邪祟的爪牙?」

「是啊,也不知收了什麽好处。但我基本可以肯定,连『小心蚊子』这信息都是邪祟让老板娘透露给我们的。」跟笨蛋讲话就是累,席乐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先别说这些了,把我让你带着的西装拿出来,现在趁着午时阳气正旺,我们上山查探查探先。」

两人整理了下仪容,带着两只公事包,就顺着月前就辟垦好的缓坡,来到了目前的施工处。满天黄沙滚滚,远远就听到机械运作的阵阵轰鸣,以及打着赤膊精实汉子们的吆喝声。

席家兄弟俩穿着齐整合身的黑色西服,显然与这片荒郊野地格格不入,但席乐要的正是这个效果。果然,两人在旁观望没多久,工地里就有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小跑步着走近。

「你们好,请问是哪儿来的老板?来咱们这儿有要紧事吗?」工头陪笑问道,毕竟一套几万元的西服对他们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

「哪里是什麽老板,都是替人牛马的。」席乐和善地笑了笑,顺手递上两人临行前印好的假名片,上头镶着oo建设公司,业务部正副经理等字,「我们老板是托尤董介绍来的,知道这儿将来要大规模兴盖度假村,於是先派我们来查探环境,回头做个简单评估,倒也不是什麽特别要紧的事儿。」

「怎麽不是老板,建设公司业务经理啊,」看到对方名片上的头衔,工头加倍热情地招呼到,又闲谈了几句,便叫来远方一个长得挺精神的小夥子。搭着那小夥子的肩向席乐介绍道:「这位是阿宽,从小就居住在无名山脚,实打实的在地人!让他带你们熟识环境最恰当了,这山头就跟他家後花园没俩样。」

阿宽识相的擦了擦沾染泥土的手,连忙躬身向两人问好。土气而单纯的模样让席欢一阵失笑。

席乐也微笑回握,低下了眉眼,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不知是海拔较高的原因,或是此地果真不祥。即便是这样的炎夏正午,无名山里阳光无法直射的地方,依旧透露着森冷寒气。

而应席乐的要求,阿宽熟门熟路的领着两人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嘴里不断介绍着哪块区域将来该建造什麽样的设施。在席欢热切的询问过後,这叫阿宽的家伙表示他是专门被聘请来当引路人角色的打工仔。公司给的资料背一背,介绍一趟两百元,领着人在山里头转也不是第一回。

席乐自个儿走在队伍尾端,东眺西望的,似乎没打算参与两人的交际互动,留着席欢跟阿宽走在前头。好在席欢向来理解也习惯老哥的孤僻,倒也不欲强求,反正他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跟憨厚的阿宽你来我往的,没十分钟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搭着阿宽的肩,席欢笑得特别傻冒地问道:「啧啧,这就怪了,我明明听说这山头原先都是乱葬坟,怎麽现在一个坟头都没见着?」

都说笨病会传染,阿宽也跟着傻笑了会儿,才指着他们身旁不断绕过的小土丘道:「可不是?你看那些大大小小的土坑,之前都是坟头呢。光是拔掉这成千上百的墓碑,可就花了大夥儿不少时日。」定睛一看,果真每个土丘都有新翻出的土色。

席欢嘴角一抽,不死心地追问道:「底下的屍骨应该都挖出来了吧?」

「哎,哪来的功夫?」阿宽搔了搔耳朵,笑道:「反正到时候,地基一建、柏油一铺,谁晓得土里头埋着什麽东西?用最少的钱获得最大的利润,才是城里那些商人惯用的伎俩。」他平和的语气,就像是陈述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引得席欢单纯幼小的心灵无限恶寒。

不知是否因为进入深山林里,蚊子也随着渐多了起来。转眼间,席欢脸上就被叮了好几个肿包。

席乐似是不经意地走走晃晃,也踱来他们身边,步伐渐渐与他们持平,道:「小兄弟,你住在哪一区啊?这山也怪荒凉的,我看你模样顶多刚成年,夜里自个儿待着,难道不怕鬼麽?」他笑得和善,就像一个长辈向侄子们问候那般。

阿宽又搔了搔耳朵,耸肩道:「这没什麽的,在我们无名村里,哪个孩子不是从小就得学着自立的。」他指着山脚下,果然有几间木房搭着茅草,七零八落地组成一个寒碜的村落,「瞧,那处就是我所居住的地方。」

席欢顺着他的目光,道了声:「挺热闹的啊,还有孩子向我打招呼呢。」他兴奋地朝山下挥手,并邀着席乐一起回应。

而席乐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置可否,却在三五步间停下了脚步。

席欢抓了抓脸上的肿包,奇怪地看着他。「怎麽?你拗到脚了?」他搭着阿宽的肩,道:「那我们往上走,你在这儿歇着?」说着就又要举步向前,却被席乐拦下。

「没事,我只是奇怪,这家伙到底要带我们去什麽地方。」席乐松了松领结,道:「一个来路不明、身上没有丝毫人类气息的家伙,指着一个荒废几十年的破落小村说是家,现在他想引着我们去哪儿呢?寻找宝藏?目的地是一座冰宫城堡?或者是……邪祟的老巢!」

随着他逐字说出,环绕在周围的蚊子也逐渐多了起来。嗡嗡嗡的,在席乐与席欢耳边引起巨大回声。普通人席欢甚至当场软了脚,倚着大树瘫倒在一旁。

阿宽依旧面色平和地笑道:「日头大,想必二位是晒晕了吧?要不咱们就先在这歇会儿?」他说着,再次搔了搔耳後。但这回,却被席乐迅速精准地捉住手,同一时间阿宽也黑了脸。

一阵山风袭来,阿宽的及肩乱发也被气流吹起。只见他原先被乱发遮掩住的脖颈处,居然长满大大小小像蚊子叮咬的肿包,每个都足有三公分厚,粗算竟是不下二、三十个,密密麻麻的像是气泡袋一样缠绕在他的脖子後头。每个肿包暴露在空气後,纷纷开始躁动不安的涌动着,针紮大小的开口处也开始噗嗤嗤的,朝外冒出一只又一只的蚊子。

而这明明是极度恶心的画面,却让席乐真正的笑开颜。

作为双生弟弟的席欢晓得:席乐要是笑得愈得意,便表示等会儿就会有更可怕的惨案发生。这几乎是亘古不变的定理,所以他连忙活动起疲软的四肢,心道即使得壮烈牺牲,也要遏止这场惨案!

可惜,就当他扑向席乐的同时,席乐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开展招式。他先行了个花式特多的礼,兀自躬身并以戏剧性地嗓音道:「您好啊……令人作呕的『噬』女士──」

随着席乐此声语毕,余音未尽,『阿宽』整个人竟像是气球爆炸一样,噗地化作数千万细小的黑蚊碎片。於此同时,无名山上的千百个坟塚,也自沙粒间纷纷吐出无限黑点,黑点由各方汇集而来,并挟着『阿宽』化成的那些嗡嗡嗡地拧成一股龙卷风般的黑色旋风,势态急猛地冲向天际。不出几秒的时间,已然将整座无名山天空黑压压的细密笼罩住。无数黑点在上空不断地盘旋着,回绕着。

见此景,席欢在晕眩前脑中只跑过一句话:直接喊出魔的名讳,是极度挑衅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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