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行者 — 【赤瞳夜行‧卷貳】

二人二狐对峙於涧水之边,气氛诡谲,战云密布。深黯眼前妖狐非泛泛之辈,抽出手中长剑,赤瞳的神情肃杀冷酷“我再说一次,放开那猎户。。。”

见他手中长剑在黑暗中耀着赤绯暗光,妖狐的面色变得更加狰狞,伏低姿态,它强忍心中诧异“虯龙宝剑。。。莫非你是龙族上官家的人?”

“没错!在下龙族上官隼,大胆妖狐竟敢伤害我天朝子民,是否活得不耐烦?”

听他开口闭口都说自己活得不耐烦,妖狐不禁冷笑了几声“想我狐族向来在山林间自由自在的生活,杀戮这件事,从来都是你们人族带给我们的。。。若不是这该死的猎户想伤害我的同族,那麽他今天也就不会成为我的脚下亡魂。”

“你们龙族不都该待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何以在这漆黑中跑到我们的领地来寻我们的晦气?奉劝你赶紧离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扬起自己的九条尾巴,此时此刻,妖狐巨大的身子令自身气势变得更加强大,让人不寒而栗。

感觉到它强烈的妖气袭来,上官隼手握宝剑,全神戒备,此刻的他,不仅以内力让虯龙剑的光芒更加耀眼,就连自己的右眸瞬间也变成了赤色。。。

见他整个人像是包裹在一团红光之中,妖狐大感讶异低吼一声“龙族赤瞳!!真没想到,几百年之後龙族竟然又出现了赤瞳传人。。。哼,既然你对这具死屍如此感兴趣,那我就大大方方的送给你吧!!”

话音一落,它大掌一挥,那猎户便往二人面前飞了过来,趁此空隙,自己则是与身旁的同伴飞身离开了涧水之边。

看着前不久与自己有说有笑的猎户此刻却动也不动躺在自己面前,遏止不住满腔怒火,尹战一个箭步就想追赶那两只狐妖,未料却遭到上官隼出言制止“不准追!你打不过它的。”

“二爷,打不过也要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猎户白白牺牲吗?”心情激动异常,尹战依旧不放弃追逐。

将虯龙剑回鞘,上官隼舒了口气,缓了缓心神“你就这麽着急的想跟他到阴曹地府作伴?想那九尾妖狐道行之深,就连我也未必是它的对手。。。再说,它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是这猎户先伤害了它的同伴。。。好了,眼看天就要亮了,你赶紧将他安葬,省得他的屍首被其他野兽吃个精光。”

回到了客店,在房里歇息的上官隼望着窗外的云朵,眉头紧蹙,愁思重重:父皇说的没错,九尾妖狐现世,天下必有大祸,看来我得赶紧找到护国龙珠,方能镇住妖狐一族蠢蠢欲动的野心。只是,天下之大,我要到哪里找寻龙珠的下落。。。

“晨风翼,朝云飞。树有灵,水指路。。。我该如何懂得风云给我的提示,又该如何才能让树跟水为我指路?”

正当他苦苦思索,房门外又再传来了尹战的声音“二爷,马儿都已经喂饱,路上的饮水乾粮我也都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打开房门,上官隼将心思转回到了惨遭杀戮的猎户身上“你是否找到那猎户的居所?想他家中的人若等不到他回家必定焦急不已,我们怎麽也该将他的死讯转告给他的家人知道。”

“属下问过掌柜的,掌柜说那人应当不是尖石镇的镇民,不过据他所知,二十里外的黄岩镇里住着很多猎户,说不定这猎户是从黄岩镇来的。二爷,我们不妨前去黄岩镇打听打听。”

他的这番话果然说到了上官隼的心里,点了点头“反正至今我俩始终也没有个明确的目的地,如此我们便往黄岩镇出发吧!如今妖狐在附近出没,为了安全起见,从现在起我们尽量都选在白天赶路,夜晚则尽量投宿客店或农家,这点你可得放在心上。”

离开了尖石镇,二人便怀揣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往黄岩镇出发去了。

虽说时序早已到秋分时节,但相较於北方的寒冷乾燥,愈往南走,气候则是愈加宜人清新,所谓的秋高气爽,应该指的就是如今这般天气吧。

正当两人即将抵达黄岩镇时,忽遇一对母子推着一车子的乾稻草在山道前行,没有骡马相助,年轻的母亲挥汗吃力的在前头拉着车,後头稚嫩的小男孩则是努力的帮忙推车。

见他俩如此辛苦,上官隼想也没想的跳下马来“这位小嫂子可是推着车要往黄岩镇去?正好我二人也要赶赴黄岩镇,在下见你跟孩子如此辛苦吃力,不如就让我俩帮忙你们推一程吧。”

没想到二爷居然会主动帮老百姓推车,尹战一个箭步上前开口“二爷,这差事让属下来就可以了,以您的身分实在不宜做如此粗重工作。。。”

“出门在外,你我与这位小嫂子都是一样的,何来不宜之说?况且合我二人之力推车,肯定不会太辛苦,你就别罗罗嗦嗦的了。”脸上虽带着笑,上官隼的口气却是不容置喙。

这位母亲见眼前二人衣着整齐、谈吐不俗,定不是打家劫舍之徒,放下戒心,她忙不迭对着二人鞠躬“劳驾二位大爷,我们母子二人怎麽好意思。。。我们这是要回黄岩镇没错,本来这一大车子的乾稻草以及大米是要送给在山上隐居的高人,好让他做为修葺屋舍还有过冬粮食之用,没想到他老人家却怎麽也不肯收下,还直说我们自己的日子也过得很辛苦,要我们将这些稻草以及大米带回存放好过冬。所以我们只好又将整车子的东西推回自己家里去了。”

如此一说,果然引起心中好奇,上官隼不禁挑眉问道“高人?这世外高人有何本领,竟让小嫂子不辞辛劳的给他送东西过去,在下愿闻其详。”

“大爷有所不知,山上那位高人可神了!不仅医术了得,就连占卜观星他也样样精通,听说在燕霞山上结庐而居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了。。。年前我儿不知为何生了一场怪病,镇上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不约而同都说要我开始帮他准备後事,可怜我年纪轻轻就没有了丈夫,倘若再失去儿子,那我活着还有什麽意义,万念俱灰的我於是便抱着孩子走进山里,想带着可怜的他一同到阴曹地府找寻我的丈夫。。。未料,就在我打算跳崖的时候,那位高人出现了,他不仅阻止了我寻死的念头,更是领着我回到他的居所,悉心的把我儿子的病给治好。之後更对我说只要我好好的将儿子拉拔长大,将来他定会有所作为,要我对未来的日子抱持乐观的信心。”这位妇人说话时,眼里闪着崇敬不已的光芒。

见她对这位高人如此推崇,上官隼又如何能不前往请教释疑“既然这位高人这般有本事,在下也很想与他结识一番,可否请小嫂子告知高人具体住於何处,方便我二人处理完身边的事情後,再专程上山拜访。”

听他问起高人所在,这妇人本面有难色,稍稍沉吟一会儿,她随即开口“这。。本来那位高人是不希望我将他的行踪对别人说起,他老人家说他闲云野鹤的日子过惯了,早已不为世事所缚,会救我完全是因缘巧合,且我儿本就命不该绝,这一切都是天意安排。。。但我看二位爷并非泛泛之辈,又跟那位高人一样有颗乐於助人的心,那我就将他的住处说给二位知道吧。”

燕霞山上,超过千百年树龄神木群聚的森林中,爽爽秋意的凉风拂过茂密的林地,整片树海随之跟着摆动,瞬间,碧波万丈,摇曳生姿,树海之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妙天籁,从远至近,自高至低,回荡在天际耳边,此情此景,真令人有股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悠然酣畅。。。

“别睡了。。。再睡下去日头就要落山。。。天若黑了,狼群们就会回来。。。狼群来了,你就会有危险的。。。快醒来。。。”

此刻,倚在千年古树下打盹的少女,恍惚中听见耳边有股声音对着她轻轻呼唤,只见她悠悠转醒,睡眼惺忪望了望身边的大树“是你在对我说话吗?怎麽现在很晚了吗。。。唉呀,糟了!师父要我找的草药我都还没找齐,本来只是想到您这里来陪您说说话,怎麽就睡着了呢!这下惨了。。。山神爷爷,谢谢您叫醒我,我得赶快去找药去。。。要不然回去又要挨师父的骂了。。。”

话音未落,她连忙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灰尘,拎起地上的竹篮子,脚步轻盈的穿过小径往溪边快跑而去。

日暮西山,燕霞山的天际赤霞如火,位於白云深处的青庐里,一白发白须老者正端坐在庭院之中,望着青石桌上的棋局出神。

忽然,一片静寂中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自篱外传了进来“师父,翩翩回来了,对不起呀,我在溪边找药找了半天所以回来晚了。。。我现在立刻就去生火做饭。。。”只见她气喘吁吁的将手中提篮放在青石桌上,接着转身就要走进青庐之中。

这时候,专注於棋局的老者不禁开口念叨“草药里怎麽不见忍冬,我不是要你先到溪边接着再到林子里去的吗?怎麽你会等到太阳要落山之时才转到溪边去。。。”

知道自己的师父不可唬弄,少女翩翩此刻摆出一张无害笑脸,努力想要解释“人家我不就是想先到山神爷爷那里去陪陪他呗。。。谁知道。。。那就不小心。。。睡着了。。。”

她的答案让老者板起一张脸,语气变得严肃“要知道日落时刻,山中大兽多会到溪边喝水,你偏偏选在这时候到溪边去,是不是想成为野兽的食物?!为师跟你说了多少次,怎麽你就是不长心眼。。。”

师父的责备让翩翩不由得低下了头,嘟着嘴小声咕哝“倘若有野兽,河伯也会通知我的。。。人家又不是第一天在这山野里走动。。。”

见她一脸不服的样子,老者也不急着与她争辩,只是冷冷的道“不是说要生火做饭?还不赶紧去。顺道点盏灯出来,为师的棋局还没结束。”

“是的师父,翩翩这就去做饭,顺道点灯。。。”少女踱着步子,扁着一张小嘴走进青庐里头去了。

几天之後,破晓时分,上官隼二人照着小嫂子的指引来到了燕霞山腰,看着满山的翠绿,尹战满脸的不敢置信“都已经过了中秋,按理来说山上的树木应该开始落叶枯黄,怎地这燕霞山上的树木都还如此青翠。。。南方真不愧是块气候宜人的福地;这要是换成咱们都城,山上的树木应该都已经光秃秃了,或许还有人开始生火取暖了吧。”

说着、说着,他忽然转头望向上官隼,咧嘴而笑“二爷,将来要是由您登基,乾脆您就将国都迁往南方吧!”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上官隼的斥责“这等大事岂能由你在此信口雌黄,若想保住你的人头,此番大逆不道的话休得再提,对於大位,我从来不感兴趣,迁都一事更是有违祖训,万万不可。”

被他骂了一顿的尹战此刻赶紧朝他做了个揖,诚惶诚恐“谨遵二爷教诲,属下知错了!下次一定管好自己这张嘴,决不再给二爷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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