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來我們都寂寞 — (十五)

我扭扭有点酸疼的脖子,捏捏因为盘腿坐太久而麻掉没有知觉的小腿。望着地板上堆成一堆堆的衣服山叹息,心底默默告诫自己,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免得到时候打自己累死!

我的直属学姊,孜孜学姊因为大四的课很少,所以决定下学期要搬回家去了。最近学姊开始在整理家里,想先把用不到的东西放到网路上拍卖清掉,顺便把一些穿不到的冬衣先寄回家去。清衣柜对每个女生来说是一件浩大工程,因为东买西买,不知不觉整个衣柜打开全部塞得满满满,但是就算塞到不能再塞,女生衣柜里永远还是少一件衣服!

我有个大学同学很夸张,她把衣柜塞爆就算了,重点是後来清衣柜的时候,发现有些衣服除了全新没穿过以外,还莫名其妙有两件,甚至三件!因为实在买太多了,衣服买回来就放进衣柜里,然後很快又被下一批衣服盖过,没再拿出来过,再加上衣服多到她自己根本就忘了有哪些,下次看到类似的样式还是喜欢,就满怀欢喜的打包回家,殊不知柜子里已经有一模一样的衣服!

孜孜学姊昨天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去她家帮忙整理,除了要分类以外,要PO上网的衣服也要先拍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鉴於学姊平常对我们的照顾,我和雅莉二话不说的答应学姊,况且搞不好还能意外发现喜欢的衣服,我们当然乐此不疲。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学姊衣服的量这麽惊人,这根本是五分埔的批发店吧!我们忙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才完成三分之一,我看衣服的花样已经看到眼花撩乱!

「哪,给你。」孜孜学姊从楼下的CityCoffee买了三杯热拿铁上来,递了一杯给深陷在满坑满谷衣服中的我。我顺手接过握在手里,双手因咖啡的温度而暖了起来,从杯子口微微渗出蒸气向上飘散,我将脸颊靠近暖呼的烟,满足的闭上眼。

「哇真好,有热拿铁!」雅莉把视线从电脑萤幕上移开,看见热拿铁兴奋的三步并作两步奔跑过来,没想到一不小心被脚边的衣服缠住,雅莉硬生生的往前飞扑。事情发生的速度不到几秒钟,我和孜孜学姊完全来不及伸出援手,只听到碰的一声,雅莉用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姿势,整个人贴倒在地上。

「好痛!」雅莉用手撑着身体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巴掌大的小脸整个揪在一起。我急忙把手中的咖啡放到一旁的餐桌,和学姊一人一边搀扶雅莉坐到沙发上去,学姊紧张的上下检查雅莉身上有没有伤口。

「你没事吧?」

「应该没事,只是手刚刚直接着地有点拐到,有点痛。」雅莉转了转手腕,勉强的说。

「没事就好,本来你们就是来帮忙的,要是又让你受伤我很过意不去的!」孜孜学姊放心的拍拍胸口,万幸的说。

「就叫你小心一点每次都这样莽莽撞撞,要是下次真的受伤怎麽办?」虽然看见雅莉没事我放下心来了,但是不自觉有点生气。我已经是个急性子的人了,没想到雅莉比我更急!每次看见她跳上跳下都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偏偏她本人天不怕地不怕,照旧我行我素。她总是绽放她的招牌笑容跟我说:「逮就卜!」她的笑颜有种魔力,能让浮躁的人看了,心情就像被抚平般平和。当我想要好好告诫她一番时,一露出这种笑容,有再多的话都消失无踪。

「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气啦。」雅莉用没有拐的那只手试探性拉拉我的衣角,我哼的一声,继续恶狠狠的瞪着她,这次修想我轻易饶过她的耳朵!

铁齿的人总是要等到真正狠狠摔了一大跤,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多少人是这样?一直自顾自的倔将,等到有天摔了粉身碎骨才懂得後悔。可是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就算後悔也挽回不了的。

人向来容易犯贱,拥有时不懂得珍惜,直到逝去才遗憾万分,

「那…等下我们去热豆花?」雅莉两只眼睛转呀转,试图用食物来讨好对食物超级没有抵抗能力的我。

热豆花耶,感觉就很美味……不行,绝对不可以这麽容易就被食物收买!千万要坚持住。

雅莉看食物攻势没有成效,转头对着孜孜学姊放出求救讯号。我不着痕迹的偷看一眼,果然人长的可爱,做什麽动作都迷倒众生,倾国倾城。

雅莉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眼神无辜像极温驯的小羊,相信任何一个男生看了都会溢起一股浓浓的保护欲。

这麽一想,我身边怎麽莫名其妙都充满了这种国色天香,不是楚楚可怜的高雅莉就是老少通吃的李柏勳,再不然就是女生票选最佳好朋友冠军的林杰森?难不成我是超级美型男女的雷达?

我上下检视镜子中的自己,我怎麽一点都没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每天被这些美型环绕,照理说也该有点被薰陶吧?老天真是不公平!

「好啦筱琦,雅莉都没事你就别太苛责她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如果哪天她不这样鲁莽,你反而会觉得她不像雅莉。」孜孜学姊接收到雅莉的求救讯号,打圆场的说。

「高雅莉少拿学姊当挡箭盘!学姊你不要理她,我就是这样惯着她,你看,都把她宠成这样!」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懊悔模样。

「妈,你就原谅我吧!」雅莉假哭抱住我的大腿,演瘾上身。

「哈哈你们两个活宝,我服了你们了。」孜孜学姊被我们两个一搭一唱,逗得哈哈大笑。

「筱琦我下次会注意啦,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嘛。」雅莉嘟着嘴看着我说。

「你不知道『大人有大量』这句话已经OUT了吗?」

孜孜学姊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跟我们点头示意拿着手机就到阳台去。

「什麽啊?总之你原谅我了吼?」雅莉俏皮的对我比了个大大的YA。

「是是是,我要是不原谅你,等下林杰森来找我算帐,我可没有吃饱太闲。」

「等一下,这跟林杰森有什麽关系?」雅莉像看到鬼一样,惊恐的看着我。

屋扑斯,我不小心把我心底的猜测说出来了。

「没有啦,我随便说说的。」

「这不好笑,到底怎麽了?」雅莉认真的看着我。

当温驯的羊眼神开始锐利起来时,敷衍式的安抚事达不到什麽成效的。

我想了想,决定为自己不小心说出口的话负责。

「你和林杰森最近是不是走得很近?」

「我们本来就很好啊!」

林杰森上次被我看到和女朋友分手後,我没有刻意去问林杰森之後的结果,也没有和别人讨论起。林杰森没有特别对外公开是否分手,一如在一起的消息一样低调。

但前几天我在去图书馆还书的路上遇到班上的静子,她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一旁问我知不知道,林杰森好像跟他女朋友分手的事情。还说班上的人再传林杰森是为了雅莉分手的。

听到之後我一笑置之,一方面是因为我知道事实并不是如此,另一方面林杰森和雅莉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一起出去对他们来说也很正常。我自己也是流言的受害者,所以我没多说什麽,怕多说多错,更何况这件事情真要澄清的话也不是我去说。我跟静子说这是子虚无有的事情,叫她别再传出去,免得若是误会一场,当事人知道後会尴尬。

那天早上,因为第一节有小考,我破天荒得早出门。在转角的早餐店看见雅莉和林杰森坐在内用桌,本来想要上前打招呼的我,却因为林杰森拿起桌上餐巾纸,体贴为雅莉拭去嘴角番茄酱的动作停住。这暧昧的气氛是怎麽一回事?难道谣言不是空穴来风?感情好归好,但是你会帮好朋友擦嘴巴?

我对感情的敏感度一向很准确,只要有感受到之间的氛围,是否有感觉一猜就中,很少有失误的情况出现。不过当然我看我自己不准,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知道,不过别人不见得那样想。」不是我不开心雅莉和林杰森可能会在一起,只是现在的时机的确不太恰当。任谁不知道其中原因,只看表面的话,林杰森这麽快就有新对象,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早就有其他心思,自然就会有像班上那种谣言出现。

我深知流言中伤的可怕。

「可是我们没发生什麽事情是真的。」雅莉急於解释他们的关系,深怕我误会。

「那我想你知道他跟他女朋友吵架这件事,对吧?」

「嗯,我知道他有跟我诉苦过。」

「那他们还在一起?」

「杰森说他们沟通的结果是要再试试看。」雅莉的眼神有些黯淡,她无意识的用手指头,来回摩擦沙发边缘的压痕。我静静的观察坐在窗边的雅莉,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如果杰森要跟他女朋友复合了,那为什麽还会上演那天早上的暧昧戏码?难道敏感雷达从来没有出错过的我,这次终於看走眼?

「既然如此,我想你是不是该跟杰森保持一下距离?」

听见我的话,失神的雅莉猛然抬起头直视我。

我叹了口气。

「雅莉,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上杰森了?」

雅莉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几次想要开口反驳我,却欲言又止。

「我没有喜欢他。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听见他要和他女朋友复合的时候,心里堵的慌……有点不愿意失去现在这种感觉。」

我大概可以理解雅莉的心情。

每个女孩都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个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有时候幽默风趣,心情不好随叫随到;有时候温柔体贴,小细节无微不至。

最重要的是,在一些时刻提供暧昧氛围。

因为享受暧昧不用负责,滋味却甜到让人陶醉,像吗啡一样深深上瘾。

可惜终究得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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