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门口有个人坐在那,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走近,我才发现那个人居然是杜孟宇。他难道不知道现在天气比较冷吗?也不会多穿一件外套,我蹙眉低头看着他。
里了一会儿,见他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我越过他,打算直接进门,没想到踩在草皮上发出的沙沙声倒是把他吵醒了。
「雨枫。」他站了起来,在我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把我抱住。
他的手是冷的,就连身体也都是冷的,正当我感到讶异的同时,一个我快要无法承受的重量压到我身上,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他昏倒了。
「杜孟宇!」我转过身,必须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有办法将他撑起。
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热的发烫。
我赶紧推开门,搀扶着他走进他的房间,帮他垫上湿毛巾後我就离开了。
今天只会有我们两个在家,所以我才能走进他房间,平常继母是不同意我进他房间,连靠近都不行。
回房後我还是一直想着他为什麽会突然昏倒,这个人平常不是都好好的吗?
我洗完澡,准备读书的时候,听到有人走上来的脚步声。
碰──我的房门被甩开了。
「雨枫,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个下午了?」他看起来已经退烧了,站在门口对着我大吼。
「当然不知道。」我转过头回应。
「你知道为什麽我急着要找你吗?」
「我不想知道。我想读书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先──」
「我妈死了。」我还没说完出去两个字之前他就先打断了我的话。
「你说什麽?」我皱起眉头,不确定这是不是玩笑。
「我妈死了。」他低语。
「不要吓我,杜孟宇,这不好玩。」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我已经分辨不出真假了。
「你知道我有多无助吗?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办。」
「为什麽会这样?」相较於他的慌乱,我冷静的问他。
「出车祸。」他靠在墙壁上,把脸埋进手掌中,我知道他在哭,只是他不想让我看到。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麽脆弱,就算他每次都得不到我的原谅,也只是一脸受伤,倒也看见他哭。
他妈妈死了,我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但我却开心不起来。看到眼前的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我之前建立起来的心墙,都在此刻,崩塌了。
「杜孟宇你别哭了,再哭事情也不会变好的。」我知道我很不会安慰人,但还是想试着去安慰他,希望能让他不那麽难受。
见他不说话我只好继续说:「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了这麽严重的事。」
「雨枫,你别跟我道歉,我欠你的太多了。」他摇摇头。
「我们今天不谈这个好吗?」我走到他旁边。
「嗯。」
「後续的事情,你要怎麽办?」後面那些事情,太繁复了,如果没有大人帮忙,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留给叔叔他们处理吧。」我没有回话。
「雨枫,你要不要搬下来住?」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
「不用了,我跟回忆共处好了。」我苦笑。
「真的不下来?」我也转过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有一丝落寞。
「毕竟......」
「嗯?」
「没事。」我没跟他说要离开台北的事,现在这个时间点也不合适,或许再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到时候再向他坦白。
接着是一阵无语,看着秒针转了无数个圈,却始终没有人愿意打破沉默,这晚我们都彻底的失眠了。
◆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昨晚几乎没有睡,後来等到孟宇离开之後,我才躺在床上,却怎麽也无法入睡。
我决定今天放自己一天假,这几年来接收到太多死亡的消息了,真的好累好累,所以我决定到一个地方,我很喜欢的地方。
我走到舞蹈教室,想放松的时候我都会到这边来,看一看里面的舞者,或者到里面跟着学舞。
舞蹈是我与妈妈唯一的连结,她生前是优秀的芭蕾舞者,从我有记忆以来,没有太多的机会看到妈妈跳舞,只能藉着历年来比赛留下的影片看一看她跳舞的模样。
「嘿!」于恩妮朝我走了过来,她是这里舞蹈老师的女儿。
「恩妮。」我看着她,嘴角微扬。
「怎麽站在外面,快点进来吧。」她站在门口朝我挥手。
「今天......」我今天只是想要来看一看而已,因为昨晚没睡好,怕身体没办法撑着。
「快啦快啦!」看她不容我拒绝的样子,我也只好跟着她进去了。
「妈,雨枫来了。」
「你们两个都快去换衣服吧!」阿姨依旧是那麽亲切。
走到更衣室之後,我穿上了妈妈生前为我订制的舞服,她订做了两套,一套是小时候穿的,另一套则是我现在手上的这套,在这边学舞我不用付任何的学费,因为阿姨是妈妈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她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也知道我想学舞的心情,所以她希望我想学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她。
换上衣服後,我们就跟上大家的脚步。
「雨枫,你应该更有自信一些。」阿姨走到我身旁微微调整我的姿势。
「阿姨......我──」
「没关系,自信这种东西,不能急的。」阿姨微微一笑,就转身指导其他学生。
自信吗?我要怎麽找回自信?我还能够再找的到它吗?
练了两个小时後,後我们就回到休息室,这里是老师的休息室,所以只有我跟恩妮。
「雨枫,你以後想怎麽办?」她知道我的状况,所以一直都很关心我。
「离开台北吧。」
「真的那麽不快乐?」
「是阿......」
「那就离开吧!这样也好。」她淡淡的笑着。
「那你呢?」想到她我就觉得不舍。
「继续留在这,可是我们先说好,要一直联络。.」她摸了摸我的头。
「恩妮。」我抱住她。
她和洛崴都是让我最不舍的,很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