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戒斷症 — 第二十九章 枯中弔詭

冬宇书被刺眼的阳光给照得不适,他翻了身,并且举起手臂靠在自己的脸上。但过没多久,Beta被自已颈後的疼痛感惊醒。冬宇书赶紧睁开眼坐起身,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後,他才看清了环境。

这是一个极为宽大的房间,目测地面与天花板足足有四至五公尺,於床旁有一大片落地窗,纯白轻薄的窗帘因微风吹拂而微微抖动着身子,一旁摆着几张沙发椅以及偌大的衣柜,地面由灰蓝色的地毯铺成,色调简单而淡雅,却透漏着一股高贵的氛围,冬宇书下床至窗前,拨开窗帘向外望,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森林,湛蓝无边的天际,偶时飞来一只鹰,以及古代才有的群聚的村落。

冬宇书褐色的瞳孔不禁微微缩小,他被眼前的景色震慑住了思绪。这里就像只在渊源流传的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冬宇书原本以为在这世界早已不复存在。

「醒了吗?」冬宇书呆望着窗外景色不知多久,房间响起了门把扭动的声音,随後一道低沉粗哑的男声传入Beta耳里。

闻言,冬宇书赶紧转身,他看见来者的面貌,是位具有一双历经岁月的灰色眼眸的男人,身穿复古的黑色西装,白发零散的参杂於黑发中,高挑的身材庄严直挺,但这些显示出他年纪的种种,却掩饰不住年轻时那英俊的脸廓。看似严谨的男人,冬宇书却莫名觉得他温和近人。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冬宇书凭着对男人的第一印象,竟不知不觉的松懈了下来。

「这里很美是不是?」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来到冬宇书身旁,一同望向窗外的风光:「古时人类面临着全球暖化,是因为砍伐太多的树木以及污染环境,当时许多科学家费尽心思想以最大利益来解决,但却失败了,他们反倒制造了更多的污染与破坏,最终人类还是得将大地归还给地球管辖,因为出世才不到几万年的人类太过年轻,不懂得去珍惜。」

冬宇书安静的听着男人说道,彷佛这些事他都经历过般,口吻带有些淡淡的哀愁。男人没有再出声後,两人静静的一齐看着外头好几分钟,直到Beta看见村庄有小孩正在街头上嬉戏,想起今天是格温德林的开学日,冬宇书才再次询问着男人。

「你刚才没有回答到我的问题,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冬宇书望着男人道。

男人许久未应,灰色的眼眸只是贪婪的想将景色全数纳入其中,彷佛与世隔绝般,专注的神情让冬宇书无以面对。Beta拿无他法,迳自走向门口处,在他握上手把的那一瞬间,男人张口。

「你出不去,小书,」低沉沙哑的音嗓彷佛多年未使用:「你必须待在这里,我是为了你好。」

冬宇书手上的动作被话语给止住,但他依然不顾男人所说的扳下手把,却发现门早已被锁上。Beta忍下想上前咄咄质问男人的冲动,即便房间是他这一辈子所见最大的房间,但早在他人认知到自己被关在此处时,他就已经感受到那被闭关的窒息感。

「为何要把我关在这里?」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转过身,望着冬宇书的脸:「你只需要记得,那些看似无害的人对你来说反倒是最具杀伤力。」

闻言,冬宇书根本无法理解男人话中所带的含意,他开始望着朝他走来的男人发愣,直到对方伫立在面前,被人拥入怀中,Beta都还未回神过来。冬宇书闻到一股令他倍感安心的气味,属於Alpha的坚强,却又温和的彷佛将他小心的捧在手中,冬宇书不知为何感到莫名强烈的情绪,他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和男人相识了。

「小书,你身上的气味是怎麽一回事?」男人蹙起眉,突然问道:「虽然已经变得像你爸那样,但为何还参杂着其他Alpha的味道?」

闻言,冬宇书这才回神,他推开男人的胸膛,挣脱出令他留恋不已的怀抱,Beta低着头,缄默不语。他不知为何万分不想告诉眼前的男人,说他已经被人标记的事实。

「小书,是谁?谁碰了你?」男人忽地竖起剑眉,无意识的放出Alpha特有的威压。

如今体质变得较为不坚韧的冬宇书,被Alpha的资讯素这麽压制,脸色立刻泛白,双腿也开始软弱无力。Beta咬着唇,他打从心底厌恶越来越孱弱的身体。

「我想无缘无故就这麽对宇书刑责也不太公平吧?」

冬宇书身後的门喀哒一声,微微敞开一条缝隙,外头传进了一道温和的男声。Beta下意识抬头一瞧,发现来者是艾伦,他似是看见了救赎者般,对年轻的Alpha投以求救的眼神,却被人刻意的回避了。

而男人则是看见冬宇书的神情後,便收敛了散发的资讯素,Alpha眯起灰色的眸子,开口问道:「是修吗?他跟你发生性行为了吗?」

闻言,冬宇书只是咬着唇,双手下意识扯着衬衫衣摆,就像是被父母训斥的孩子般,低着头,什麽话也没说。见此状,男人那愠怒的神色一览无遗,指着艾伦大声喝道:「你!去叫那家伙给我立刻过来!」

被男人点名的艾伦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房间,空旷的室内又恢复到了两人独处。冬宇书无法了解为何眼前的男人会如此愤怒,在陌生的环境中,Beta莫名感到无助,他怀念那远在东方的家,以及父母温和的关怀。

等待人的期间,男人见到冬宇书发白的脸色,脸部的表情立即松懈下来,上前想搀扶着Beta坐到床上:「先坐在床上休息。」

但冬宇书见到男人靠近他时,却一脸惊恐的模样向後退去,让男人伸出的手扑了空。於是两人就这麽陷入了沉默中,谁都没有再试图向前踏出一步,直到他人到达後,这股沉闷的氛围才被化解。

「是你碰了我儿子吗!?」男人一见到修,立刻上前,对着Alpha的脸就是一拳。

见到此状,冬宇书立即愣在原地。

-什麽?什麽他的儿子?他到底是谁?是我的父亲吗?如果他是我的父亲那为何还要把我关在这里?

「好了好了,当时宇书突然发情,若是不赶紧做的话,他会伤害自己。」艾伦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并试图从中作调和。

而修的脸因为男人的一击而挂了彩,碧眼Alpha却丝毫不畏惧的转正了头首直视着男人,他开口道:「我愿意为此负责。」

闻言,冬宇书脑袋的线路已不知短路了几次,Beta被修抱入怀中,那熟悉的味道使冬宇书心神安定了不知几分,但看在男人眼里,却被诠释成相去甚远的意味。

「你到底在想什麽!?当初我交代你什麽!?」

男人说到一半,便气得无法言语,随後甩开房门走出去,发出了偌大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过了许久才消散。

「唉,这下该怎麽办呢?」艾伦叹了口气,望了修和冬宇书一眼,随後便跟着男人追了上去。

过了不知多久,冬宇书望着那微微敞开的门扉,想脱身走出房间,却没想到抱着他的Alpha一伸手便轻易的将门阖上。Beta不禁蹙起眉,他不死心的握上手把用力一扳,却还是无法打开。

「没用的,手把上有指纹辨识器,」修将脸埋入冬宇书的颈间轻声道:「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外面对你来说很危险。」

冬宇书根本无法去理解现在到底是怎麽回事,Beta的脑子全打结成一团浆糊,他现在只想回到格温德林,否则这一年以来的努力将会全数付诸东流。意识到这点,冬宇书立刻找回力气,脱离修的怀抱,他说道:「我要回去格温德林。」

「你回去做什麽?」修碧色的眼映入窗口的白光:「得到学位後,依你现在的状况,你能做什麽?」

听到Alpha的质问後,冬宇书一时之间无法言语,他不是没想过将来要走的路,但这些早已被抹杀殆尽,完成格温德林三年的学业,只不过是他现在最可能与最希望完成的一件事,除此之外,冬宇书想不出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不论是在外工作赚钱或是与人结为家庭,这些早已离他渐行渐远。

至少冬宇书还想过一年称得上无忧无虑的学生。

「至少让我读完这三年,接下来我会回到东方,若是我爸能在外生活,那麽我也能够做到。」冬宇书说道。

「不可能,你爸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你父亲在背後支持。」修眯起眼,打破冬宇书的假设。

闻言,Beta望着Alpha沉默不语。彷佛有一簇怒气自冬宇书的心中燃起,他受够他人任意妄为的替他否决还没真正去执行的事情;他怨恨自己原本是正常健康的Beta,却为何变成了娇柔不堪的模样;他厌恶自己被人摆布却无法反抗,冬宇书望着自己一天天越加白皙嫩滑的肌肤,原本小麦色健壮的四肢也随着时间流逝成纤细的手脚,身为一个男人却被迫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扭腰呻吟,身体的在如此短少的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大,冬宇书怎麽也无法接受。

他可是要闯出另一片属於自己的天地的男人,却被迫折损了羽翼。

冬宇书握紧双拳,他满腔的怒火无所发泄,转过身,Beta一点也不想见到碧眼Alpha的脸,随後回到早些时在上头醒来的床,冬宇书用棉被紧紧裹住自己的身躯,背向门口。

-既然我早已无能为力,那麽至少让自己过得舒服点,懒散一些、多睡一点,也不会怎样。

冬宇书自暴自弃的想着。

自此之後,Beta被迫习惯被关起来的滋味,天天不是睡就是吃,光阴一下子就被冬宇书睡完了,连续不知几天都如此,冬宇书早已忘却今天为何日,时间观念絮乱混淆,只知道白天与黑夜的差别。Beta现在彷佛就像被Alpha关在家里的Omega般,一天天逐渐丧失了自由与自我。

而男人自冬宇书来的那天起也不再出现过,Beta也无法向艾伦问出什麽头绪,只能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空运转着脑袋。

***

某日清晨,冬宇书睁开眼,望着不知见到几次的天花板发愣,他缓缓坐起身,望着门口,彷佛正在等待着什麽。

门边忽然喀哒一声,开启了细小的窄缝,也一并将外头的气味飘散了进来。冬宇书不用想也知道是艾伦送早餐过来了,因为在这几日当中,除了艾伦之外,冬宇书从未再见过其他人。

「宇书,睡得好吗?」桃眼Alpha向着冬宇书微笑,但是却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反应。

一样的人、一样的问候语。盘上那一成不变的菜色,使冬宇书进食如同嚼蜡,起初Beta不屈服的绝食抗议,但久而久之,他败於久未进食的饥饿感。冬宇书望着艾伦摆放於床旁矮柜上的饭菜,他知道里头每一样都是让他变得更像Omega的食物,但他却只能咬着牙吞下去。

平时艾伦将饭菜放在柜上後便离去,下次送饭时才会将前一餐的空碗盘收走,然而今天艾伦却站在他床旁,盯着他直到把食物吃完後,才收拾离去。

过着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使得冬宇书对於异於常态的事物尤其敏感,他望着再次阖上的门扉,不安的扯紧了身上的棉被,方才吃入腹的食物彷佛就像是毒药般,令他有些反胃。

-待续

特别喜欢这种“强受→弱受”的养成过程A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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