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情况持续地着,连我都疑惑地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禁林,似乎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觉。
「开学不到一天,你就要打破有史以来最快被退学的纪录吗?嗯?葛来分多的波特小姐。」男人丝滑的低沉嗓音预料之外地在身後响起,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缓慢地转过头去,看到了赛佛勒斯穿着一身黑袍,手上拿着一包用纸袋包起来的东西,正一脸平静地望着我,仿佛在跟我谈论天气般稀松平常,殊不知他愈是平淡的反应愈是危险的象徵,我的人身安全也就岌岌可危。
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很高兴能看到他,就算他并不这麽认为。
倒是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明明都没看到任何人在,不对,我还是看到温室里有人在,难不成那不是芽菜教授,而是赛佛勒斯?怪不得他手上拿着用纸包着的东西,愈想愈觉得那是草药。
「早安,赛佛……不对是石内卜教授,这麽早您在这边做什麽呢?」我马上推起笑脸想要往他怀里撒娇,但是突然想起现在这麽做并不合适,导致我进退不是,只好僵在原地。
在面对赛佛勒斯的责问时,不管我有没有做错事,先装傻才是自保的方式。
「那才是我要问的问题,就连你父亲也没有在开学第二天就跑到禁林探险,你还真是了不起的尝试啊,波特小姐。」赛佛勒斯沉下脸邹着眉头,不知道我哪里惹得他更不开心了。
不过听他叫我的姓氏还真的无法习惯,因为会被他叫波特的就只有詹姆而已,更别提我也要称呼他为教授了,从小的习惯一时之间有点难以转换,毕竟我跟他之间并没有与长辈相处的拘束。
「我知道校规禁止进入禁林里,所以我只是在附近走走而已,石内卜教授。」我说的可是实话,我真的没有想要一个人去禁林探险,至少不是现在想要。
「不是一个人也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他咬牙切齿地说,他对我的个性也太过了解,连这样讲都可以猜到我在想什麽,我忍不住在心里对他翻白眼。
「也不准在心里对我翻白眼,波特小姐,别再加深我对葛来分多的糟糕印象。」他瞪着我,我也瞪回去,又不是我让他讨厌葛来分多,要算帐去找我爸爸他们那些始作俑者去,我才刚进来这个学院不到一天耶,现在就在找我的麻烦了。
我们就这样僵持一阵子後,瞪我瞪够的他才舒展紧绷的眉头,叹了好大口气走到我面前,出乎意料地伸出他的大手,就像之前一见到他那样宠溺地摸着我的头。
「没有其他人在的话,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要不然我一听到你那恭敬的语气都快鸡皮疙瘩掉满地了,还以为是谁喝了变身药水假装成你这只蠢狮子。」他投降般地这麽说着,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平常的冷静。
「别叫我蠢狮子啦,那我要叫你赛佛勒斯大笨蛋!还是要叫你鼻涕卜?」我假装生气地一头冲进他的怀里,使劲地把头撞向他的胸口,听到他发出一声闷哼,也没有把我推开就觉得心里舒坦不少,这才用双手抱住他撒娇。
深深吸口气闻着衣服上熟悉的药草香,闭上眼感受着穿透衣服传来的温暖,抚平了因为做噩梦而焦躁的心情。
「果然是一头横冲直撞的母狮子,还说你不是?你这个得寸进尺的小混蛋。」赛佛勒斯的语气跟他说的话完全是两回事,至少我听来是这样觉得,他可是我见过最闷骚别扭的男人了,不了解他的人还真没办法跟他好好相处。
「赛佛勒斯,你这麽早在校园里干嘛呢?是在跟心爱的魔法植物幽会吗?还是在跟亲爱的植物标本耳鬓厮磨呢?」满足之後,我从他的怀抱中脱身,歪着头望着他。
「不过是去温室采收一些上课需要用到的草药,顺便整理温室,说实话跟植物相处,也比抓到你正在违反校规还要来得让我感兴趣。」他右手比着後方的温室,左手则是抬起来向我展示那包东西,脸上尽是嘲讽的表情。
「嘿嘿,我就算不小心违反校规的话,你也要拿出证据证明我违反校规啊,你并没有亲眼看到我进去或是出来啊,我想站在禁林前面并不违反校规吧?所以说那个证据呢?」我装傻着反驳他,倒让他哑口无言了,我可是在开学前就把霍格华兹所有校规给记得一清二楚,俗话说要恶作剧前就要先了解规则,这可是恶作剧的最基本原则。
那个让全校学生闻之色变的魔药学教授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一副生人勿近的压迫感沉重地压缩着周遭的空气,抿着薄薄的嘴唇成一条直线,眯起眼睛凶狠地瞪着我,他的反应就像是在说:不要让他抓到我的小辫子,要不然就让我吃不完兜着走。
那也要有本事抓到我啊,我在心里吐嘈他,丝毫不受他的情绪影响。看来是我小时候的恶作剧太让他印象深刻了,以至於让他不得不多提防我,以免闹出什麽事来。
我不过是恶作剧玩得太凶,不只是从詹姆和天狼星那里学到本事,甚至捉弄过他们罢了,例如把他们的报告都摺成纸飞机,让它们在房间里到处飞,或是在生日贺卡里用洗不掉的墨汁喷他们,还有让一百只金探子攻击他们而已。
啧!有熟人在学校教书虽然令我安心,但是反而被抓到恶作剧或是违反校规的惩处会更严厉,真令人不甘心,不过我只敢在心里上演内心戏。
接着他又回到冷静的模样,挑着单边眉毛看着我,脸上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就算没有证据,倒是你,才早上七点就在校园里闲晃,我记得你可没有这麽好学?还是突然认知到自己的懒惰,所以这麽早就要到禁林里去学习黑魔法防御术吗?」他死抓着禁林这点来挖苦我,这次我没法忍住直接对他翻白眼。
「哼!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是因为做了噩梦才睡不着,想说离早餐时间也还早,所以就在学校里晃晃,总比待在房间里一直想着噩梦要来得好。而且我那不是懒惰,只是不感兴趣某些科目而已。」我气呼呼地反驳他,竟然还说我懒惰,我只是对感兴趣的科目比较有求知慾罢了,其他不喜欢的连碰都不想碰,谁知道我的话反而让他笑出来。
「知道了,现在跟我回我的办公室休息,不说你还不知道,你的黑眼圈快把你卑微的魔药学教授给吓死了。」赛佛勒斯指着我的眼睛,语气带着明显的取笑意味,不过我知道这是他关心人的方式。
「真的可以吗?」我惊喜地看着他,小时候不是没有求过他让我去他的办公室玩,但是都被他以我不是学生为由拒绝了,没想到开学第二天就可以去了,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有何不可?连禁林都敢去了,区区魔药学教授的办公室还拦得住你吗?让你待在我的办公室,省得放你一个人在学校里乱跑,或是违反校规被退学才来求我放过你要来得好。」赛佛勒斯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完全把我归类在麻烦学生里,虽然我也无法否认他的话就是了。
我跟在他身後走回城堡,我不自觉地摸上脸颊,镜中脸上毫无血色的自己在脑中浮现,果然我的脸色差到连赛佛勒斯也以他的方式在担心我了,更别提让妈妈他们知道会怎样心疼我。
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振作起来,不能再继续自怨自艾,沉浸在过往的伤痛里了,既然梅林(虽然想说老天爷,但还是入境随俗吧)让我重生在这个世界,就别辜负他老人家的心意,好好地过完这辈子吧,我在内心这麽对自己说着,安分地走在赛佛勒斯的身旁。
两人不发一语地走进城堡里,穿过寂静的中庭来到城堡室内,又跟着他走下地下室,来到城堡的地牢里。这里有些阴暗,墙上的火把散发出唯一的光源,仅能勉强看到周遭的情况,就连温度也比起地面上降了好几度。
楼梯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画廊,听天狼星提过厨房的入口就在这条走廊里,只要搔搔某张水果画上的梨子就可以打开入口,他们以前常常夜游跑到这里来,留守的家庭小精灵都很好客,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们的请求,甚至还会很高兴地帮忙准备食物,把晚餐剩下的菜做成三明治让他们带走。
光是听他那样描述,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霍格华兹的厨房和家庭小精灵,倒不如说每当爸爸他们向我们分享以前在霍格华兹发生的趣事时,我都很想马上来这里一探究竟,心中旺盛的好奇心怎麽样也压不住,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我就在这里了,在霍格华兹里上学。
向左右延伸出去的走廊上有好几间教室,跟一楼以上的教室不同,这里散发着森冷的感觉,墙上的火把摇曳着,让原本光线就昏暗地的地牢更显得诡异,倒是适合拍恐怖片,浑然天成的气氛简直让人毛骨悚然,使得喜爱诡异氛围的我一眼就爱上这里,虽然葛来分多塔的温馨感也很棒,不过还是这种地方更能引发想像的空间。
赛佛勒斯直接左转,全然不知我脑中正在演中古世纪时期,杀人魔在这里屠杀公爵一家的恐怖电影情节,或是吸血鬼伯爵的恐怖电影也很适合在这里拍摄。
经过几间颇有监牢风格的教室,没有任何窗户,只有铁门上有个小窗口,和墙上标示着教室编号的门牌,一看就知道以前应该是拿来关囚犯的地方,应该有些阴魂不散的怨念仍在这里徘徊吧。
不知不觉就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边墙上挂着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木牌,雕刻在上面的字母已有些磨损,看起来颇有年代了。
我只能说这间办公室就跟我想像中一样阴森诡异,刚一进去就看到两边靠墙的木架上摆放着一堆装满暗绿色液体的玻璃罐,泡着魔法生物的角、内脏、眼球等等各个身体的部位,甚至还有看起来似乎是不知道什麽生物的胎儿也被泡在里面。
就跟一般人想像巫师住在什麽地方一样,这个地方阴暗又散发着黄绿色的诡异光线,充满一堆看起来很恶心的物体,而且玻璃罐里的东西似乎在液体浮动着,真是怪恐怖的,不知道这麽摆放是为了方便取用还是为了吓死学生,以这位魔药学教授的性子我想两者都有。
这个办公室空间很大,大致上分了好几个区块,再往里走,左边区块是赛佛勒斯专用的魔药工作台,收拾得很乾净。台面上整齐地放着银制大釜、火炉、搅拌棒、银制短刀、装药材的器皿、水晶药瓶等等,每样东西都按照所属人的习惯有顺序地摆放着,就连莉莉也是如此。
热爱魔药的巫师似乎都有一套自己制作魔药的原则和摆放习惯,毕竟魔药是门讲究精致与准确度的学科,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工作台後方还有一间房间,我猜应该是储存魔药材料或设备的房间,毕竟以赛佛勒斯热爱魔药的疯狂程度来看,办公室入口的药材根本不够他使用。
面对大门的正前方是他的办公桌和靠墙延伸的书柜,桌上只看到羽毛笔和墨水的踪迹,还有几张表框的相片反面放着,看不到相片的正面,玻璃门书柜里满满的都是书,而在办公桌後方也有一扇关着的门。
右边区块则是休息区,壁炉里仍有亮光,微弱的星火劈啪作响,旁边摆放着舒服的沙发和矮桌,三人沙发和沙发椅上零散放着墨绿色的抱枕,枕头四边的尖角还装饰着黑色流苏,这里也有摆放书柜,不过比起办公桌那区少了点。
简略来说,房间整体都是以史莱哲林的银绿色作为装潢的色调,沙发、椅子、抱枕和盖在某些箱子上的布都是墨绿色,上面织满了银色的装饰花纹,其他家具都是深色系,几乎看不到任何暖色系的颜色,互相搭配的设计看得出房间主人的高雅品味。
第一次来赛佛勒斯办公室的我反而对这一切都不感到意外,真不愧是史莱哲林教授的办公室,跟葛来分多的温暖风格完全不一样,撇除那些标本只看房间後半部的话,的确是一间非常华丽与典雅的办公室。
「喝下去。」一只手将一瓶装着浅绿色液体的瓶子伸到我面前,打断我恍神观察着房间的状态,下意识地接过瓶子,才抬头看着这只手的主人。
「这是什麽?」我边打开封住瓶口的木塞,边问赛佛勒斯。
才刚打开,就散发着一股薰衣草和薄荷的香味,光是闻到这熟悉的味道,就觉得焦虑的心情平静不少,连睡眠不足而有些发胀的脑袋也舒缓了,我马上不疑有他地喝下去,蜂蜜和花草茶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着,甜甜的味道让我忍不住舔了舔瓶口回味。
「安神剂,添加了一点蜂蜜,以防你吐出来。」看到我不等他说话就喝下去时,他挑起一边眉,不过没说什麽,只回答了我的问题。
看来他又想指责我没搞清楚前,就直接喝下他给的药水这件事,不过他闭口不谈,毕竟他知道我是真的非常信任他,不管他念了几次,我仍旧会直接喝下去,因为我相信他不会做出害伤害我的事,更不可能会想伤害我。
「你怎麽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做噩梦呢?」我喝下去才想到赛佛勒斯怎麽这麽巧有安神剂呢?
毕竟安神药的效用会随着保存时间的增长而降低,通常是制作完几个小时後就得马上喝下去了,而且这味道还是妈妈为了配合我而制作的甘甜口味。
「你母亲昨天来信托我制作的。她想你应该会因为上学产生压力,晚上就可能会做噩梦而睡不好,毕竟,我知道你从小就有的毛病到现在还是没改善。」赛佛勒斯接过我手上的空瓶,直视我的眼睛平静地说着。
「所以就拜托我依照她的做法帮你制作,这不就马上派上用场了吗?」他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眼睛里有着对我的关怀,苍白骨感的大手摸着我的眼睛下方,那里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我只能不发一语地继续看着他温柔的表情,心里都是满满的感动和喜悦,随後抱紧他,心中那些以为已经忘记,但是仍然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罪恶感,在这一刻真的消失了,至少现在不会影响我了。
一个人孤单地离家在外,妈妈仍然惦记着我,清楚地记得所有跟我有关的事,而赛佛勒斯也给予我最直接的关心,这些都是我这辈子最庆幸能拥有的宝物之一。
开学前後应该是教师非常忙碌的时期,但是他仍然抽空帮我制作魔药,而且他眼睛下明显的黑眼圈也清楚地透露出这项事实。赛佛勒斯也没说什麽,任由我抱着他,然後轻柔地摸着我的头,光是这样单纯的碰触就让我平静下来,他的大手与怀抱总是能让我安心下来。
他也总是让我记起我还有亲爱的家人是爱着我,关心着我的,不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留下来了。
被留下来的感觉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