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我站在学校的篮球场里,我双手拿着篮球,眼睛顶着前方距离约莫一公尺多的篮框。
犹豫不定的始终没有投出,原本高高举起的手又放下,让篮球在手中转动,我把玩着球,然後呼出了一口气。
停止转动球的动作,我集中精神,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眼前的篮框上,左手托住篮球的下方支撑住整颗篮球的动作,右手轻扶助篮球的侧边控制方向。
脚跟轻轻一掂,手中的篮球也被我投了出去。
然後好像被按了慢动作的键似的,我投出的篮球缓慢的在我眼前向前飞出,在夜晚冷冽的空气中画出漂亮的抛物线,越来越靠近篮框,接着轻碰到篮框的边缘,还不听话的滚了一圈,摇摇欲坠的样子让我也不敢确定是否会进篮。
很戏剧性的,在篮框上滚了好几圈,球就是顽固地不肯落下。
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我还期待着它会进篮,没想到在最後一刻,球的重心似乎偏向了外面,失重的往篮框外落下,然後随即弹到了地面,还上下弹了几下才滚到一旁。
这时我投出球时高高将手举起的姿势才放下。
「果然太久没有练习,都投不进了。」我抿了抿嘴,苦笑道。
「没关系。」站在篮下帮我捡起球的莫允恒此刻手拿着球。
他想我走进了些,轻轻将球一丢,让我能够轻易地将它接住。
「好吧。」
於是我回到投篮的地方,地上画的长方形白线围出了距离,跟场地底色的绿色区分开来,虽然是如此的熟悉的格式,三年後的我们,却变了调的不复一往。
看着看着,我不禁失了神。
「怎麽了吗?」见我拿着球,迟迟没有投出去的看着地板发呆,莫允恒走到我身边。
我一回神,眨了眨眼,「没事。抱歉,我马上投。」
「休息一下吧。」他把我手中的球拿走,擅自走到旁边的石做阶梯休息。
「啊?」我愣了一下,才小跑步跟上他,「可是我们才刚开始没多久。」
「你看起来很累。」
我微微蹙眉,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双颊,「会吗?可能是昨天晚上比较晚休息。」
拿出包包里的小镜子,我照了照。
虽然说不上是太有精神,绑起的头发也散落几根发丝下来,但就整体上来说,气色也不会太差,我跟平常没有什麽差别,他怎麽会说我看起来很累?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他喝了一口水,然後转头看向我,透彻的眼眸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
我一愣。
「最近没有什麽太繁复的事情,还好。」我刻意装傻,回避了他的问题。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低沉稳健的声音传入耳里,我却听得有些心虚。
「不做些改变的话,我--」我话说出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不做些改变的话,我又会怎麽样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一昧地要自己向前走,还以为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感到痛苦,殊不知如此强迫式的要去做出改变,虽然也不是全然都是负面的,但也确实地导致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要是江宜桦知道鼓励你要去忘记他之後你会变得这样痛苦,我想她也会因为本末倒置而觉得後悔。」
「那我要怎麽做?」我几乎是无力地说出这句话。
不论是停滞不前亦或是尝试着去做出改变都会感到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做了。
「不要去刻意停止想念,也不要去时时刻刻回忆着过往。」
「这还是跟我一直以来的做法一样不是吗?」
「一样,但不同的是,你的生活中,不能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你不是为了他而活的。」
球场的光洒下,他柔软的发丝随着风而微微飘动,无澜的神情彷佛刚才述说的话语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对於我的反覆无常没有一丝的不快与无奈。
我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谢谢。」
「为什麽?」
我笑了,「为我的不成熟,造成你的困扰而道歉,为了你费心地安慰而道谢。」
「上次答应过你的。」
「什麽?」我疑惑。
「有烦恼的时候会来找我。」
我想了一下,才想起那时候半开玩笑的要他不可以反悔要听我说烦恼,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看待这件事。
「我没有想到你会记得这件事。」更何况是连我都险些忘记的事情。
他耸了耸肩,表示没什麽。
「明天是允柔的十七岁生日,要来帮她庆祝吗?」没头没脑的,他冒出这句话。
「明天?怎麽那麽赶,我要准备什麽吗?」
「不用,人来咖啡馆就好了。」他扭开矿泉水的盖子,然後靠到嘴边喝了口水。
听着他的语气,彷佛什麽也没准备的感觉,我不禁疑惑,「你不会是只想唱首生日快乐歌,切个蛋糕就结束吧?」
他疑惑的看着我。
我无奈地扁了扁嘴,这个大木头。
「这可是允柔的十七岁生日,这麽随便怎麽可以。」
「那要怎麽办?」他还不明白,讲的理所当然。
我想了想,心里顿时有了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