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笼中鸟,被管在笼子里太久,等到终於有机会挣脱笼子,像无尽的自由飞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忘记了该如何飞翔。>
也许是个性使然,我从不会主动去与人搭话,就算是别人主动好了,我也不会马上就打开心房,如此慢熟的个性,导致我的朋友圈非常的小,真正交心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个而已。
但面对允柔,我总觉得熟悉,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孤独。
所以我才决定试着对她伸出手,让她不致於那麽的孤单,让她能够有个倾诉心事的人。
这是过去的我所没有的,所希望拥有的。
我不想让她也跟我一样,每当想起这段青春洋溢的时光时,总觉得少了些什麽,而留下了遗憾。
听到我说的话,允柔的眼睛瞠大,不敢置信的样子完全藏不住。
「语默姐,你说什麽?」
「我说,我们当朋友,好吗?」
「好!」几乎是我说完的同一时间,她激动的反握住我的手回覆,然後又马上平复下来,不确定的问:「语默姐,你是认真的吗?要跟我当朋友。」
「我很认真。」
是孤独了多久,才会在重新拥有时变得这麽的不确定,甚至要一再的重新确认?
这是我当下第一个想法,然後我领悟了。
跟那时的我一样,大一时当素为谋生的宜桦在某堂通识课在我身边坐下,并试图与我攀谈时,我给予的却是客套的寒暄,没有太想跟她继续深交。
没想到在那之後我们也渐渐熟了起来,最後在她大二没抽到宿舍,想要跟我一起分租房子时,我才算是跟她完全打开了心房,重新交了「朋友」。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不关发生什麽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好吗?」我微笑。
「当然好。」她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她笑得如此真心,让我也受到感染,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那以後你可以带我出去玩吗?在家里我都闷到发慌了。」她双手阖上,做出拜托的手势,还翘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无奈地笑了笑,「好。」
「耶!语默姐对我最好了。」她又开心的笑开,纯真的样子让人很难把她跟病痛连接在一起。
也许是累了,莫允恒还没整理完,允柔坐在椅子上,头就不时地的晃来晃去,似乎是在坚持着不要睡着。
幸好莫允恒没有让我们等太久,很快就回到前场。
刚上车的允柔马上就睡着了,看来今天的玩乐,对她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些。
「今天谢谢你照顾允柔。」莫允恒看了眼後座熟睡的允柔,然後才转头对我说。
「不会,她很讨人喜欢。」我微笑。
同样安静无声的车内,却充斥着令人自在的氛围。
*
回到家梳洗完毕,我肩上披着毛巾,换上了舒适的T恤跟短裤,拨了拨还有些微湿的头发坐到客厅沙发上,揉了揉因为穿了太久的高跟鞋而有些酸涩的小腿。
看着刚换下,披在一旁的小礼服,舞会的一幕幕又涌上了脑海。
一幕幕的闪过,我最後却停在了莫允恒带着我跳舞的画面。
那时候的我......在想什麽呢?
对於他,很奇怪的我居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那时候的他抿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伸出手对我做出邀舞的动作,微弯的身躯在我面前,我也就毫无考虑放心的将手交给他,让他带着我。
咬了咬下唇,我歪了歪头,陷入了目前还仍旧无解的答案。
曾经,我一直以为自己会被关在这个名为「约定」的枷锁里,就像被锁在深海哩,既无法畅快地大口呼吸,又无法脱逃。
或者是说,我拥有能够解开枷锁的钥匙,却不愿意拿起钥匙,将锁解开,一直等到他回来,我才有机会重新呼吸到空气,才有机会......再一次体会到爱情的美好。
但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了。
不但我尝试的开始想要向前进,甚至还会想要主动去跟别人交心,给予别人支持。
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我对自己噙起了嘲笑般笑意,强压下了对於他的重重罪恶感。
弓起脚,把脸深深的埋进其中,我长长的吁出了口气。
没关系的,已经够久了,三年过去,我给他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久到连那时候仅存的快乐的回忆都渐渐变得模糊,渐渐被这毫无止尽的等待得痛苦掩盖过去,我不能就这样毫无前进的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我拼命地想要说服自己,眼前却还是被染上了层薄雾,眼泪不听话的掉下,一滴又一滴的,滴上了纯白的衣服,也滴上了我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虽然已经渐渐痊癒,但若想要强制性的去拨开未痊癒的结痂,只会再次受到伤害,露出现鲜血淋漓的第二个伤口。
但是我不能停止。
时间可以治疗伤口,但需要多少时间才可以将一颗满目疮痍的心治癒?
滴答,滴答。
墙上转动着的时钟,秒针一刻也不停歇的前进着,越来越接近标示着十二的数字。
三。
滴答。
二。
滴答。
一。
准确地指向了正午十二点。
十二月二十六号。
距离今年结束,还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