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你们早就......」
左心将手中的木牌交给我,莫錡峰的离去令她憔悴了不少,但看得出她真心地想要对我笑,「捡到瓶子的那天那天我们在海岸边散步,錡峰被一个圆柱物体绊倒,就捡到了你的玻璃瓶。你回家後有将它打开来看吗?」
「没有,怎麽了吗?我现在倒是有带着。」我将注意力集中到她方才给我的小木牌,「是说这是什麽?为什麽要给我?」
「玻璃瓶拿出来看一下吧,解答在内。」
尽管不想面对,仍然将手伸进背包碰到了瓶子,五六年前的回忆再度涌上。打开瓶子,许多明显经过海水与岁月摧残的信纸掉了出来。其中有张银色的信纸上印着一颗颗闪耀的星星,但因卷起而看不见文字。
我记得五年前的玻璃瓶并没有那张信纸啊?
「给我吧,我帮你读出来。」她说。我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麽药,仍照着她的指示将信纸交给了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们是怎麽知道这是我的?世界上这麽多瑀涵。」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将卷起的信纸卷开後开始诵读。
「嗨,瑀涵,我是錡峰。我想你应该会很好奇我怎麽知道这是你的?世界上明明有那麽多瑀涵。」
一开口便将我吓傻,莫錡峰不只精准的预测了我的疑问,更甚至我可以想像他讲出这句话的口气,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这件事要从郑宇霆说起。」一句话又让我吓呆了,他们国中毕业後还有联络吗!「是的,在他去了美国後,我们又重新在脸书搭上线了,看看脸书是个多神奇的东西,将时差差了16个小时,相距近两万公里的人们重新联系起来。」
「原本的我看见他就想起国中时他背叛了你而想无视他,直到现在那股怨气仍挥之不去,尽管不是你仍为你感到愤怒。但见他似乎真的很诚恳想叙叙旧仍聊起天来了。我们在聊了很多之後,他提起了你。」
为什麽每见一个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就要提起我?比起这样缅怀我更希望消失在他的记忆。
「他说,国中毕业时的他给了你一封信。对,就是你放入玻璃瓶里的那封信,在他高三要到美国前偶遇了你,而你似乎还没打开它,他希望我可以问问你究竟打开了没,里面有很多他想亲口告诉你而未能及时传达的心里话。还有,无论你看过信了没有,他真心想对你说一句抱歉。」
左心的诵读声停了下来,将信纸递给我,「剩下錡峰还有要说一些话,但比起朗诵出来我更希望你能亲自看着接下来的一字一句,那真诚会更加生动。」
茫然的接过信纸,一排排清新舒爽的文字映入眼帘。把左心先前朗诵的部分浏览了一遍,才读起左心要我自己感受的部分。
「这封信同时也是封告白信,有些话不说,一辈子都不会说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国中时的我是喜欢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样的视如己出,才会对於郑宇霆的背叛感到如此愤怒。但我不知道你当时的你是否刻意无视或是压根没发现我的心意,就这样错过了彼此。」
读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些文字在我脑海中自动转成了我所熟悉的,他的声音。是啊,錡峰,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这样被动的我与看似少根筋却意外细腻的你,这心意其中一方不说,恐怕就这样双双揣进了棺材里。
「但若不是这样的错误,现在的我们便不会遇到更好的他,和她。不晓得你有没有听过五月天的一首歌,好好。」
时间的电影,结局才知道,原来大人已没有童谣......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歌词浮现在脑海。是的,小时候总是期盼着长大,脱离了父母与课业的管教,和朋友说好吃遍全台的甜点店,等待成人终於来到,才发现小时的期待全是幻想。
「生命再长,不过烟火落下了眼角。
世界再大,不过你我凝视的微笑。人生不就是这样而已吗,找到了知心的朋友,生命再长、世界再大,终究交会於你我凝视的,短短的一瞬。我很庆幸,在我极短的人生里认识了你。」
我也是,谢谢你。
「此外,我期望你永保你最初心的九分甜乐观,在这个险恶的社会里,将自己发扬光大。亲爱的朋友,亲爱的你,再见。请照顾好自己,我相信你不会让另一边的我失望的。」
「你的九分甜男孩錡峰。」
錡峰啊。
「我们,都要把自己照顾好,好到遗憾无法打扰。」
捏着早已湿透的信纸,颤抖着轻声唱出。我很想告诉你,老早就想告诉你了,谁知道呢,莫非你是预言家,谁能料想仍在花样年华,挚友的人生出演了戏剧化的悲剧,轻易结束了正值青春年华的生命。
可惜我没机会亲口告诉你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