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創] 手牽手 — 10 [END]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才起来。下意识举起左手看了看时间,才知道自己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房间的灯还亮着。

哑巴还没睡吗?我坐起身,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我只好伸手去揉,好让自己舒服点。

也许是我动作太大,所以让原本坐在电脑前的哑巴转过头来。

「好点了吗?」

「嗯……应该吧,头还有点痛。」我看着他好像打算起身却又坐回去的动作感到不解,後来他才继续坐在椅子上跟我说,他因为不知道我家的电话,又发现我没带手机出门,就试着打电话到我的手机,刚好被我妈接到。

「我跟伯母说你今晚先住我这,有没有带健保卡?」

我点点头,他才又说等早上他再载我去看医生,「继续睡吧。」

然後他转过身,继续面对底下工作列开了一大堆EXCEL和WORD视窗的电脑萤幕。

不过我没照着哑巴的话做,反而下了床,脚步有那麽一点不稳地拿过自己的背包。

我注意到哑巴一直在注意我的动作,这样讲好像很饶舌,总之是他发现我在乱动,就跟我说人既然不舒服的话,就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不过我压根儿就没鸟他,从背包里拿出学会学妹给的纸袋,再递到哑巴面前。

「时间好像过了,不过……」我想了一下,再笑着说,「行宪纪念日快乐,嘿。」

哑巴受宠若惊地收下那份礼物,小声说了一句什麽行宪纪念日快乐?

我正在想要不要告诉哑巴那根本不是我送的,不过看他那麽高兴,我有点不忍心戳破他的美梦。他也在我的催促下打开那袋礼物。话说我自己也没拆过我那包,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麽?

袋子一反扣,掉到哑巴掌心里的是一盒全新的保险套。

「靠!痞子他妈的王八蛋!送这什麽鬼东西!」看到那盒保险套,我也不管现在是半夜两点多,隔壁的人都已经睡了还是怎样,想也不想地对着根本不在场的痞子放声大骂。哑巴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已经听到关键字了,「去他妈的星期一我一定要找痞子那王八蛋算帐!」我咬牙切齿,忿忿不平地说着。

这样不用想也猜得到我那一袋礼物里会是什麽鬼东西。

想到自己为了这盒该死的保险套在外面吹了两个多小时的冷风就很火大--「哈啾!」

我猛地打了个喷嚏,哑巴叹了口气,离开电脑桌,硬是把我压回床上,再帮我盖上棉被。

「等感冒好了再说。」哑巴伸出手贴在我的额头上,有点凉凉的,我开始觉得我真的发烧得有点严重了,糟糕。

虽然离期末考还有一段时间,但如果不好好利用这段时间看书的话,就算考试时人健康也没用啊!

「先休息,其他病好再说?」

「……嗯。」

他的口气听起来就像在哄小孩一样,我怎麽记得我的生日还比哑巴早三个月?

又伸手摸了我的头几下,哑巴才走回电脑桌前,继续他和WORD之间无止尽的战争。

他顾虑到我在休息,将打字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相较下效率也变得很慢。

困意再次涌上,不只如此,该死的感冒病毒还迅速地增加了我的倦怠感。

倒回床上没多久,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意识却还死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大概是因为虽然身体很累,可是意识还很清楚的关系。

忽然,敲键盘的声音停了。接着传来椅子向後退开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以及有人靠近身边的感觉。闭着眼睛的我没办法确认现在发生了什麽事,我只能肯定哑巴就站在床边,也许是坐着。感觉到他的手指梳着我有段时间忘了去剪而留长的头发。

小心翼翼的,像怕吵醒我一样。

我不知道现在是怎麽一回事,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持续了多久,直到我真的困了,发烧的温度让自己全身都热起来,连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我反而因为喉咙太乾而无法入眠。

我勉强地爬起来,自然又引起哑巴的注意,困难地讨了杯水喝完,哑巴硬把我按回床上,叫我继续睡。

「你还不是一样,几点了?」

我躺在床上没好气地半睁开眼,看着准备回到电脑桌前的哑巴。

他说他还有报告得赶在下星期一的时候弄好,不然就得再多忙一个星期。

报告?他说到报告,我就想到前几天和他一起在教室赶报告的学妹。

「赶快赶完才有时间和学妹约会啊……」我不以为然地说出这句话後,乾笑了几声,翻过身用棉被盖过自己的头,将自己缩在棉被里。

我自己都觉得我说的那句话很讨厌,自己听了都觉得很酸。

哑巴又走过来,试着掀开棉被,但是我把棉被拉得很紧,所以他没成功。

「小风,你是不是误会什麽了?」

「哪有误会什麽?」我想装作完全不在意地哼一声来表示我的无所谓,不过这样的嚐试反倒让我硬是咳了好几下。

「小风,我喜欢的是你。」哑巴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柔,还有一些无奈。

「少来,谁要让你喜欢。」我用棉被把自己包得更紧,哑巴也更用力地想把我身上的棉被拉开。这时他又问我,如果我不希罕让他喜欢的话,那我为什麽那麽在意那个学妹?我想也不想地开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马上就发现我中计了。一时间忘了要扞卫棉被。

哑巴轻轻松松地拉开我身上的棉被,脸上尽是我看起来觉得他很得意的表情,所以我对他摆了张臭脸,他却伸手捏着我的脸颊,浅浅地弯起嘴角笑了起来,「谢谢。」

脸突然变得很热,不知道是因为被拐出口的告白,还是因为看了哑巴的笑。

「去你的谢什麽谢,你笑得好恶心……」有股冲动让我很想再把自己缩回棉被里,哑巴却把棉被的一端重重压住,让我拉也拉不动,我只好努力地瞪着他,至少在气势上不可以输他。

不过他怎麽被我瞪了,还笑那麽开心?虽然笑得不是很明显,不过我就是知道现在他心情很好很开心,一副很爽的样子。

「谢谢。」哑巴又说了一次,然後弯下腰把我抱在怀里。

……算了,我没体力和他闹了。

这样得过且过的个性对我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我自己也搞不懂。完全陷入昏睡前,我问自己,我这样算不算把自己推入火坑?好像是,可是又觉得无所谓了,算了,就这样吧。

因为对象是哑巴的话,那怎样都没关系,我觉得。

从国中开始就好久没有被人抱着睡,感觉很怀念,很温暖……

也很安心。

大概在早上大约九点左右,我就自己先醒了。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趴在桌上睡着的哑巴,以及没关起来也没用萤幕保护程式的萤幕,桌上还散落着一大堆的参考资料。

睡了一觉後,我觉得我的精神好了很多,我在尽可能不吵醒哑巴的情况下到浴室洗好脸,走出浴室时,看见哑巴正好从桌上爬起来,一副没睡饱地看着我。

他嘴巴还喃喃自语着他先洗脸,等下载我去看医生。

「你去睡啦,医生我自己看就好了。」这下换我硬是把哑巴推向床边。哑巴原本还有点坚持他一定要带我去看医生,只是他一沾上床,没几下就睡着了。

看着哑巴表演十秒入睡的特技,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後来我拿了他放在大门旁的钥匙後,蹑手蹑脚地出门,再自己骑车去看医生。

也许是因为最近天气多变化的关系,一到诊所,发现戴口罩咳嗽还是打喷嚏的人不少。我有点怀疑我会不会为了看医生,而一直待在这个连空气都充满病毒的待诊区,让原本快好的感冒变得更严重。

等轮到我时,已经是壁我挂完号的一个小时後,从看诊到拿药花不到五分钟,让我有点觉得看医生真的很浪费时间。

等我拎着早餐回到哑巴家时,他醒了,虽然还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我有点想叫他继续睡,不过他还是死撑在电脑前。听说他手边这份资料攸关他们全组的期末分数,难怪他会那麽拚--「等下,你们那组就只有你在统整报告?」这家伙的个性就是会把事情全揽下来再自己一个人瞎忙。

「学妹帮了不少。」他咬了一口三明治,继续敲着键盘,空出手指了指旁边那叠显然整理过的影印纸,上面都用萤光笔画上重点,还有手写的补充资料,似乎只要将画起来跟补充的部份打进电脑就好。

「明明只是通识,报告的比例却那麽重。」我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是我的话,打死我都不会选这种自找麻烦的课来虐待自己。没办法,我真的不喜欢做报告,麻烦又花时间,也很费心力。哑巴耸耸肩,空出手拿奶茶喝了一口。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课本都放在家里,就算我想看书也看不了。我後来有想过,这时我大可以直接回家也可以,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没离开,而是一直在哑巴家待到他把报告赶完为止。

所以当我发现我暑假忘在哑巴家的PS3後,我马上很欠打地在哑巴赶报告同时,在他旁边玩起PS3。

有一个我很在意的问题,我一直没问哑巴。

下午四点多,我准备回家时,站在哑巴家门口,虽然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开口问了。

「你跟学妹真的没什麽吗?」

哑巴愣了一下,才有些无可奈何地弯起嘴角笑了起来。平常他很少笑,都是一脸所有人欠他几百万的表情……也没那麽严重啦,他就只是脸上很少有其他表情而已。

只是在我这麽认真问他问题的时候,他居然笑得那麽好看,害我觉得不好意思又很火大,我问得这麽认真他是在笑个屁?

结果他只告诉我,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学妹比较好解释,「小风。」他淡淡地笑着,把我扣在他和门板之间。

「干嘛?」我有些不高兴地皱眉看他,他的脸突然凑过来,让我下意识地闭起眼睛。

一开始我是以为他要亲我,没想到他只是在我耳边轻轻讲了四个字。

然後我们有些尴尬地对看了几秒,最後是我主动凑过去,揪着他的领子吻上他。

只要看开了之後,我觉得其他事情就全部都无所谓了。两手环着哑巴的脖子,吻着吻着,我觉得我的感冒可能真的会变严重,整个人热得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後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很认真地想过我为什麽会喜欢上哑巴,才突然想到不管是电影还是连续剧都很爱用的一招老梗,赫然发现……靠北咧,原来我被哑巴趁虚而入了!

到了星期一,我当然不会忘记要和痞子算那笔保险套的帐,只是明明早上有课的痞子却一直没出现。问可乐和阿豆,没人知道他为什麽早上没来上课。

而可乐和阿豆看我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犯下命案的表情时,可乐问我是不是吃错药,一脸踩到狗大便的表情。不过因为痞子的关系,我很火大,没有回答可乐的问题。

可乐大概看我跟哑巴两个没事了,才转去问哑巴我又怎麽了,哑巴耸了耸肩,笑得一脸云淡风清。倒是可乐跟阿豆先因为哑巴的笑而流了一身冷汗,变成跑来问我是不是连哑巴吃错药。

「你才要去吃药啦!」我没好气地回答可乐,没想到在他眼里看来,看来在笑的哑巴比生气的我还可怕。

「靠,我好心关心你耶!」可乐说得很不满,「狗咬吕洞宾喔你?」

「我怎麽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说俗语,你才吃错药。」我哼了一声。

「干!谢小风你今天讲话很呛喔!」可乐虽然是在骂人,可是他的声音在笑,还伸手学小新的妈妈一样想用手指的关节转我的太阳穴,我立刻闪开,把他的手拍掉。後来上课钟响,他才自讨没趣地安份坐回座位上。

中间的下课时间有碰到学妹来向哑巴拿报告的影本,我鼓起勇气跟笨蛋一样问她……呃,关於哑巴的事,学妹却笑了出来,说她怎麽可能和哑巴有什麽暧昧,再拿出她的身分证。

一开始我不知道她拿身分证出来要干嘛,等到她在身分证翻过来,指着配偶栏……我才知道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喜欢女孩子的我都会转性喜欢上跟我一样是男人的哑巴了,那年纪轻轻才二十岁就当人妻的女大学生也没什麽稀奇的……靠北,我突然有点羡慕她老公。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哑巴还是一样半点表情也没有,我则是差点吓掉我的下巴,深深觉得吃了这麽久的醋的自己真的是个白痴。

哑巴在学妹离开後,靠在我旁边说没关系,「这样很可爱。」我立刻干了他一个拐子。

痞子到下午的课上到一半才出现,一看到他,我很想立刻找他兴师问罪,只是碍於那时还在上课,才先忍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时间,我走到痞子面前,揪他的领子,问他那个什麽狗屁圣诞礼物是什麽鬼,痞子却一脸被人欠了几千万没还的表情甩开我的手,告诉我现在不要在他面前提到阿翔那混帐。

「靠!我问你圣诞礼物的事,你扯到阿翔干嘛?」我才想跟痞子继续吵,可乐跟阿豆却走过来把我拉出教室。「靠北,你们干嘛啦?」我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个。

就算离开教室,可乐他们似乎很怕被痞子听到我们的对话似的,在确定痞子还坐在教室里继续摆臭脸後,才小声地告诉我,痞子会生气是因为上星期五的舞会发生了一些事。

「舞会发生什麽事了?」痞子不是还很期待他一手提案的舞会吗?难不成有暴徒冲进舞会现场把舞会搞得一团糟?不对啊,那关阿翔什麽事?

「阿翔在舞会那天出柜了。」阿豆补充。

「啊?」我满脸莫名奇妙地看着阿豆,「出什麽柜?」

「还是说你不知道出柜是啥意思?」可乐想了一下又问我,我瞪了他一眼,叫他别把我当成没知识又没常识的白痴,就算不常看电视我还是很常上BBS的好吗!话说回来,那我和哑巴现在不就等於把自己锁在柜子里了?我偷瞄了哑巴一眼,好死不死他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我的视线,我连忙撇开视线看向可乐。

「阿翔是出什麽柜,他说他喜欢痞子喔?」我没好气地问,可乐和阿豆有默契地点点头。

靠北,我乱讲的耶……

这时我才注意到班上几个在走廊上聊天的女孩子正好讲到上星期五舞会的事情。

接着,可乐又说了:「他在将近一千人面前说他喜欢痞子。」我很庆幸我手上没拿饮料,不然我一定会把红茶喷到可乐脸上。

不过後来我们都觉得痞子应该又被阿翔玩了才对,痞子那个人不太正经,连带他带出来的学弟自然也不会正经到哪去。就连身为当事人的痞子後来也觉得阿翔是在整他,他那时不知道发什麽神经,反应才会那麽大。

「那家伙前科太多了。」痞子下了这个结论。

「他有前科你还上当,那你也满白痴的。」可乐补充道。

「干你闭嘴是会死吗?」痞子瞪了可乐一眼,「拎北一世清白都让他那个北七毁了。」说到这里,他一副要去系办找阿翔拚输赢的样子,我立刻拦下他,「谢小风,你不要跟我说你跟阿翔是一挂的。」

「你想太多,只是在你去找阿翔算帐之前,我有笔帐要先跟你算。」我拉着痞子的手,让他坐回去,然後从口袋拿出那盒保险套,这时可乐吹了声口哨,「吹屁!」我踢了可乐一脚。

「不然你拿那个给痞子干嘛?」可乐笑得一脸很贱。

「吵死了,你闭嘴啦!」我瞪了可乐一眼,才问痞子,「你先解释一下这个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你怂恿阿翔买的?」

「屁啦,我哪知道他买什麽东西给你?」痞子一脸自己躺着也中枪的表情,「要算这个帐你不会去找他喔,找我干嘛?」不过下一秒,他笑得比可乐还贱,拉着我的手让我弯下腰,他再小声地在我耳边讲了一句:「圣诞节没用到?」说完,他一脸暧昧地看着我笑了笑。

我捶了他的一拳,问他要怎麽用?「拿来灌香肠吗?」

「欸欸欸,你们在讲什麽小秘密,不要排挤人啦!」可乐在旁边大叫。

痞子又嘿嘿地笑了几声,「你要拿来灌香肠也可以啦,以前不是有电影就这样玩了?」

「去你的!」我大骂了一声,才准备要揍人,痞子更快一步拎了背包跑走,我都还来不及叫哑巴帮我挡住痞子,他已经从椅子另一边溜到後门那里招手叫我过去,「冲三小啦?」

「叫你过来就过来。」痞子比了根中指。

因为不知道痞子想搞什麽鬼,所以我不太想理他。可是他又一直催,我只好走过去,然後他指着想跟上来的哑巴叫他不要黏在我後面。我回头看了哑巴一眼,哑巴还是一样脸上没表情,我听见可乐在问阿豆说痞子到底在装什麽神秘。

到了走廊,痞子一手搭着我的肩膀,小声地开口,「你跟哑巴没事了?」

「一开始就没怎样好不好。」我白了他一眼。

「所以……?」他顿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好像知道他想问什麽。其实我也隐约猜到痞子应该早就在怀疑我和哑巴有点不单纯了,不然他也不会讲那些话。

我点点头。

痞子立刻叹了口气,「没想到可爱的小风变成别人的了,我好难过哟--」他装模作样地抱住我,还用脸摩蹭我的脸,我满脸恶心地用拳头狠狠在痞子的肚子上揍了一拳才得以脱困。

哑巴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的,当然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同时,痞子一副被人用枪指着头的表情,立刻放开我,乾笑几声後,说他现在要去找阿翔算帐,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是见到鬼喔?

只是从那次之後,痞子就再也没拿这件事开我和哑巴的玩笑。

我也没想过要去问哑巴到底对痞子做了什麽,反正这样也乐得清闲啦!不然痞子绝对会抓住机会,在不泄漏我和哑巴的关系之下拚命损我们。

寒假结束的第一个星期六,班上拍了学士照。

这样算一算,能待在学校的时间也剩不到半年了,更严格来说只剩下四个多月,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每次走在校园里,心里总觉得有些惆怅,以前天天看,看到腻的学校,突然让人觉得有点舍不得。

可乐在我感伤的时候说,如果舍不得离开学校的话,可以让自己延毕,我就巴他了一下。

在上学期死命撑着满堂的情况下,四年级下学期的学分很松,让我能够悠悠哉哉地渡过这半年的时间,也可以不用天天到校,不过我还是天天晃到学校打发时间。

而四下刚开学的每堂课,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异口同声地说,不会因为我们是四年级就让我们好过,只是到了学期末还是证明老师都是佛心来的。

四月的期中考结束,大家一如往常地在学校附近聚餐。

听可乐说,橘子交了新男友,似乎是她同系的学长。韵柔还是一样因为个性太泼辣而完全没有男人敢靠近她。

而当初我们一直以为他说喜欢痞子只是想闹他的阿翔好像是认真的,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把痞子打死不告诉别人的课表调查得一清二楚,每天活像是跟踪狂一样跟着痞子一起上下课。

搞到最後,班上不少同学都忘了其实阿翔是我们的学弟这回事……怎麽有人上课有问题都跑去问他?他明明就是学弟而不是同学,能不能留点当学长姐的自尊啊?

而痞子就算再怎麽不爽、再怎麽赶,阿翔的字典里好像没有放弃这两个字。我这样跟痞子讲的时候,他一直骂我是在幸灾乐祸,再一脸崩溃地说哪个有点良心的,叫阿翔快去换一本里面有放弃的字典。

我们四个当然是全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阿翔有没有可能革命成功把痞子把回家,可是依照痞子的个性,他可以接受朋友是GAY,但扯到他的话,我也只能祝福阿翔不要哪天还没追到痞子,就先被痞子打掉半条命。

不知不觉,最後的两个月就这样被我们给混过去了。

考完了毕业考,距离毕业典礼有一整个星期的空档,我跟哑巴两个人干了件大事,就是花一个星期,骑车一路从台北出发,绕了台湾一整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

然後有一点我一直不知道要不要讲,因为真的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也才只有一次的恋爱经验,可是我和哑巴好歹也一起半年多了,居然除了接吻之外,什麽进展也没有,我还以为趁这次机会好歹可以这样那样的……我还差点以为他不行咧……啊算了不讲这个,我好想涂掉这段。

等我们玩回来的第二天,星期六,就是毕业典礼的日子了。

典礼上,阿翔不意外地当上在校生致词代表。典礼结束後,毕业生还有被强迫参加的在校生班级陆续离开会场,不想和别人一起挤出去的我们几个,则是留在里面,拿可乐的相机开始狂玩自拍。

这时阿翔突然跑过来,拉着痞子的手,对准他的脸就亲下去了。

我们全傻了。

阿翔的速度之快完全让人措手不及,而且还舔舔咬咬地吻了很久,我跟哑巴要亲也没他们亲得那麽煽情的,我还偷看哑巴一眼,他没吓到,超冷静。而被吓到的当事人痞子则是毫无招架之力地呆站在原地任由阿翔宰割。

「我想你应该会需要我家的钥匙……」亲完痞子後,阿翔一边笑,一边拿出一副钥匙,交到痞子手里,痞子青着脸瞪着阿翔,直到有人发出起哄的尖叫声後,痞子爆发了。

「操你妈的!不宰了你!我江志豪去你妈的跟你姓!」

「学长你嫁进我家从夫姓很好啊。」阿翔笑笑地闪过痞子的拳头後,开始跑给痞子追。

我,哑巴、可乐,还有阿豆,呆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跑出会场。

我说啊,这就是青春吧?我这样问哑巴,哑巴瞄了我一眼,没回答。

等到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才走出会场。

可乐跟阿豆走在我们前面,感伤地说我们真的毕业了呢!

「反正毕业後还是可以约出来,」我说,「又不是毕业之後就没办法再见面。」

「欸小风,我发现这学期开学之後,你越来越会说人话了耶!」可乐一脸惊讶地回头看我,我对他比了中指。

「你才连人话都讲不出来啦!」

「好啦好啦,不要吵啦……」阿豆很无奈地开口。

「我现在才懒得跟小风吵。」可乐摆了摆手,说他还要去一下其他地方,「不要忘记晚上的谢师宴嘿!哑巴,你还要负责当服务生喔!」

哑巴给他的回答是点点头。

「那就晚上见,我先闪了!」说完,他立刻朝着系馆的方向跑过去,我想他大概是要去参加那个很无聊的什麽会,听说是系主任还有一些老师给毕业生的话之类的,去不去不强制,不过我不太想去听老师抬杠。

有很多人在校园的各个地方抱着花跟人合照,不过痞子跟可乐都跑了,我们几个人没到齐的话,拍起照来也不太过瘾,所以就慢慢在校园里走。结果阿豆接到他爸妈打的电话,才知道他爸妈为了他的毕业典礼特别从高雄开车上来,重点是还把他的宝贝吉娃娃带上台北,所以见狗忘友的阿豆也跑了。

一时间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打发时间?」现在才中午,谢师宴是晚上七点开始,就算要先过去饭店换衣服,只要六点到就好了,从学校过去大概要骑一个小时左右的车,我们足足有五个小时可以慢慢耗。

转头看向哑巴,刚好哑巴也在看我。

他的手就悄悄握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麽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我用力地握了回去,我们的手指就这扣在一起。

我不会去想跟哑巴在一起到底对不对,至少我觉得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所以我们就在一起来,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我希望,我不会有放开哑巴的手的那一天。

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手牵着手,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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