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领着我跟学弟进去小厨房,所以现在我就跟学弟面对面坐在小木桌前大眼瞪小眼。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轻巧快速的拍着,下一秒我便果决地移开了视线,怪不好意思的,不愿和他对上眼。
毕竟他的眼睛太漂亮了啊,对比我的眼……
我就这样东看看、西看看,注意到外面又进来了一坨人,不过因为位置太满就又出去了。
「学姐啊,今天午休你是不是跑去闲晃了?」叶嘉灏冷不防开口,语出惊人,我瞪大眼望见他一脸淡然,害我接过老板娘饮料的手抖了一下。不过我很快的稳住,喀啦一声把玻璃杯敲在桌上,试图掩饰方才的慌张。
「怎麽了吗?」我问,间接承认了我中午没有乖乖回教室。一面希望他别真的说出他看见了什麽。
回忆起中午,我和小蓁躲在阅读室的交谈,应该是没被别人听到的吧?
「嗯——没事。」可能见到我脸色怪怪的,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倒是笑嘻嘻的讲起了天气、新闻。
正合我意,不然我一定尴尬死。
一来一往的寒暄两句,最後我接不下去了,两人才终於沉默了下来。幸好他看起来没有怎样,玩起了杯子里的冰块,松了一口气,他这样我倒觉得自在。
直到他开始带着呆滞的眼,嚼起嘴、鼓起腮帮子,露出一点点的小门牙,然後无意识地发出斯斯声,让我想起一个梗图不禁噗笑出来,发出比较大的声音。
他竟然没有拿出手机出来滑耍起宝……好吧,我也不应该都这样冷着脸,得想一点有交集的事情说说,而聊起天最快的方法莫过於问问题了。
我们平常的交集能有什麽呢?
平常在学校,我们只是学姊和学弟的关系。他国三,我高二。
咦?他要会考了对吧?该问升学的事情吗?
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打回冷宫里,这个问题可得当作备用方案啊,实在不知道聊什麽再说。
聊校庆?
好像还太远了。
提到校庆,我很快联想到今天中午让我痛哭的话题——饥饿十二的表演会,心情不禁沉了沉。
聊篮球也挺不错,我跟叶嘉灏还有一层球友的关系。啊,不过就只是体育课时有时会一起打打球的球友,除了外貌以及偶尔在走廊上能看到他的各种幼稚行为,没有其他更熟的了解。
叶嘉灏在我们班女孩子的圈内会有名起来,纯粹是因为这学期的体育课刚好排在同堂,然後长的又算帅。前面也有稍微提到啦,爱打球的人自然会尬成一群,我们班会打球的女生自然也跟他们班会打球的女生混熟,叶嘉灏就是学妹班里唯一跟女孩子们一起玩的男生,所以体育课通常是他们班男生跟我们班男生各占一个场,女生们才一起占一个。
他们班女生的实力是真的真的特别特别厉害呢!想到这里,不禁佩服的笑了出来。
我主动开了口,问起一个藏在我心里很久的问题。
「为什麽体育课你都不和男生一起打球,反而是跟女生打?」对,其实我一直是以为学弟没有同性朋友的,只是今天看到他跟班上同学玩那麽开的样子,怎麽看都不像被排挤啊。
没想到他的回答意外的暖心。他只是理所当然的回答:「要班际啦,帮忙她们练练呗。」
「是噢。」
说也奇怪,他们班就只有他愿意帮忙喔?而且女蓝班际是下学期啊下学期,这麽早练干嘛啊?
就当我以为话题又要死在我不擅於接话的强大技能下时,叶嘉灏一个紧急救驾。抓了抓他蓬松的头发,他离开原倚着的木椅,倾身靠近。「学姊,你在队上是负责进攻,负责二分线的对吧?」顿了一顿,他又开口:「但是准度和速度都还不够,然後防守不佳。」
他讲的我都紧张起来,被这麽直白的揭开缺点讲,还真让我脸辣的想埋进桌子里!但我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被说得有点口乾舌燥,我舔了舔唇,觉得更渴了。「对,我就只有罚球线最准啦。」伸手拿过红茶了一口,我的嘴唇抿成一线,见他准备又要开口,静静的等待回应。
「学姊,我们班女生打的还不错喔。」
「我知道啊,她们很多都比我厉害。」
「她们都是我教的。」他突然自夸起来,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麽,只能看他慢慢绕着葫芦画,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摁,你也很厉害。」我真的不太知道要怎麽应付这种能夸自己夸得游刃有余的人啊!
「她们都是我教的。」他重复,正当我心底还在嘟哝"所以咧"三个大字时,他原本在唇边摩娑的拳头松了开,伸出食指多次大力的拍抵在润泽的唇上,示意我不要说话,让他讲。
他灿烂的笑开,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他颊上有浅浅的梨窝,平常还真的没瞧见耶。叶嘉灏很会卖我没兴趣的关子的停了一会,我只好盯着他的嘴和嘴上的食指直瞧。节骨分明的手在比出这个动作後显得更加细长而漂亮了,不同於女孩子的精致,他手指的精致是宽却不嫌粗、关节的地方稍微有棱角,是好看的男孩子的手。
脑海中突然闪过几张他厚实的大长托着篮球,在我们限制他不能投球的线外,阳光洒落在他发间,染得他一头金黄的发,半眯着眼敛下浓密的黑色睫毛,不到一秒的站定,瞄准,剑眉一凛,他咬着唇把球一抬,向上抛出完美的抛物线的模样。到现在我耳边彷佛还能听到篮球刷的一声,漂亮进网的声音,还有他队友欢呼击掌的欢腾。
那个时候的我都只有拍手的份,然後说个漂亮两字。而他不一定会回应,有时才会对我点个头,这就是我们至多的交集。除了我专心运球的时候被他戏弄的时候啦。
他一系列的动作明明在几秒内就完成了,却不自觉在我脑中定了格,并缓缓播放,变成了慢动作记录片了。他的确如他想要暗示的,满厉害的啦。即使这家伙只有在抛球的时候认真,其他时刻都在闹着玩。
「学姊,要不要拜我为师?」我猛然对上他的眼,正要思忖这样对我的益处时,他的下一句话不得不让我再翻出多年没有翻的白眼,真想拒绝。
「只要偶尔请请我吃可丽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