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昏暗长廊中奔驰着,烨斐察觉亚滫的脸色不是很好,於是拉着他躲入一个房间内稍作休息。烨斐不禁有些担心,一手贴上他的颊边确认体温,「你还好吗?怎麽回事?」
一手贴上那只略为冰冷的手,亚滫无奈说道:「我不常使用蝶走是有原因的……蝶走是以血蝶族灵体加以炼铸,它也是五剑之中唯一孕育出自我意识的兵刃。」
血蝶族是一个谜样种族,传闻牠们拥有人形姿态,背上长着一对和稀少的紫斑毒蝶相同的暗紫色翅膀,生性嗜血。不管是攻击、智慧、敏捷等能力堪称一流,却在距今约三百年前因不明原因灭族,没想到蝶走居然是以牠们为引制造而成。
「鲜血是驱动蝶走的最大动力,它吸血越多越能发挥强大威力。平均累积使用一小时需支付500c.c.血量。如果不马上吸取……威力会呈直线下降,而且之後必须加付双倍血量。」
双倍?不就是1000c.c.!简直可以把人榨乾──这太坑人了吧!烨斐朝亚滫露出一个安慰眼神,幸好炎盗没有这种逆天的使用条件,之後有机会得告诉幽剑……这种武器不要也罢,要不然哪天一不小心就被它榨乾了。
亚滫一脸感叹,「是我没记清楚,早知道就用别的武器……」当时优先考虑使用最强大的武器,所以选择蝶走,却忘了支付代价的期限已到。
闻言,烨斐反问:「你还有别的武器?」
亚滫点点头,认真回应:「嗯,我有五种专属武器。」
「五种?」烨斐一脸诧异,这时他才对於拉尔尼亚给亚滫的评分如此之高有所体悟。同时持有五种武器,要嘛不是全用不好,要嘛就是各个得心应手,超乎常理。
亚滫显然是属於後者,说他是天才──绝对不为过。
要将一种武器使用熟稔并发挥到极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同时拥有多种武器更加难以达到专精,反而落个虎头蛇尾,所以一般人只专精於一种武器,藉由不断精进以求巅峰造极。
除了菲茵跟葛雷,其他学生会成员也不完全清楚亚滫实际的武器数量,会愿意告诉烨斐,主要是因为他完全信任对方,「一时有点难解释,总之我的武器都带有灵性,不过真正有使用限制条件的只有蝶走而已。」其他纯粹是个性问题。
烨斐挑起秀眉,忍不住调侃他:「你还真是花心。」
亚滫神色忽然变得极为认真,目不转睛凝望烨斐,语气诚恳地说:「可是我对人绝不花心。」瞧他说得振振有辞,烨斐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他笑出声,亚滫一掌抚上他的头,柔和面孔像是放下心中大石,「你终於笑了。」
「嗯?」
轻柔抚摸银色发丝,他缓缓地说:「感觉好久,没有看到你笑了。」
烨斐怔了一下,修长眼睫低垂又重新扬起,对上那双苍冰色的温柔目光,「如果平安回去了,我每天笑给你看。」半开玩笑的话语,参杂对生存的希望和时间的残酷。
稍作休憩之後,他们决定离开房间探查神殿内部,毕竟在魔域中出现人造建筑物着实让人倍感诧异,加上刚刚那只高阶魔物所说的大人──有值得一查的必要。
两人沿着静谧长廊小心翼翼前进,途中没有遇上半只魔物。
顺着长廊进入大殿,他们不约而同睁大眼──四面没有任何一扇窗户,墙上刻满美丽的天使图,圆顶窟窿的天花板上刻画各种神只,但墙壁的漆黑色泽和刻划於上的洁白图像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走近墙边伸手触碰,漆黑墙面骤然浮现纯白掌印,让两人顿时愣住。手一抽离,墙面又恢复一片漆黑。
亚滫和烨斐互相对望,同时伸出双手覆於墙面,将灵气从掌内缓缓释出,果不其然,纯白如清水渲染般扩散。看来神殿外观会变得如此浊黑,是受到魔气侵蚀包覆造成。
烨斐抛出问题:「这座神殿……会不会是传说中的诸神殿?」亚滫既没点头却也没有表示否定。
诸神殿是百年前的传说建筑,谁也不知道它的真实样貌为何。不过墙面上的每个肖像栩栩如生,彷佛能感受众神视线真实投射在自己身上。
不管这里是否为诸神殿,怎麽会出现在魔域?单凭一己之力要将整座神殿搬动,普天之下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这种令人吐血的荒谬行为除了已经作古的圣帝斯亚学院创办人,世界上大概没有第二个人愿意费力去做。
但是这座神殿显然是被搬到魔域,跨越域界搬动建筑物的行为,即使是再厉害的强手也做不到!除了说是神蹟,暂时想不到其他解释。
「神殿……等等!」亚滫灵光一现,难掩兴奋地拉住烨斐的手。
烨斐好奇地看着他,不懂亚滫为何突然情绪转变,「虽然不确定这座神殿在多久前被搬来魔域,但凡是神殿,建造时都会建立一个永久性传送阵,让神殿之间互通有无。」
他抬头环扫四周,接着说:「为了防止有心人士加以利用,掌管神殿的人会将传送阵以特殊方式保护隐藏。如果找到传送阵──就能藉由它通往人域的神殿。」虽然无法保证传送阵会将他们传往何处,但只要能回到人域就有希望!
听到亚滫这麽一说,烨斐回以一个安然笑容,至少比起一开始的绝望感,顿时有了行动方向。
「按理来说,传送阵设置在主殿的可能性很高,我们在附近找找看。」决定之後,两人开始在四周寻找传送阵,没注意到危机悄悄降临。
***
艾碧蒂一间间寻找两人踪迹,但房间数之多,找了数十间之後,她不禁微微皱眉,平静心湖升起阵阵焦躁。
她发现自己有些烦躁的实际原因并不是迟迟未找出两人,而是担心大人回来之後……不知道会对他们做出甚麽事。
对於烨斐这个存在,她越来越在意──明明不该思考这些,赫然停下脚步,垂首喃喃自语:「找到人又如何……难不成要让他们躲起来?」
她怎麽可以做出背叛大人的事情?艾碧蒂紧咬着下唇,赫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艾碧蒂,你怎麽站在这?」
令人熟悉又颤栗的声音在背後响起,艾碧蒂倏然一僵,接着缓缓转身,「主人,您回来了。」垂下眼眸,她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
血餍一步步走近,伸出食指,轻勾起她的下颚,「你──在害怕?」
艾碧蒂一脸平淡地回应:「不,我没有害怕。」
「哦──?」血餍脸上漾起一抹令人猜不透的笑意,「说得也是。区区两个人类,你确实无须害怕。」
咚!咚!艾碧蒂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大声,彷佛要从胸口一跃而出。
少女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血餍拍拍她的肩,一脸玩味地说:「走吧,既然是应邀而来的客人,当然需要好好招待一下。」
「主人,您──打算?」
血餍眯起眼,故意扬起语调:「怎麽?去了一趟人域……倒是懂得提问了?」
艾碧蒂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望着血餍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握紧双拳,然後一根根松开,接着迈出脚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