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圣帝殿──
广大神殿中的数十位神官心中莫不升起强烈敌意,蹙眉死盯着那四双深沉暗黑却美得动人的羽翼。黑羽似是在挑衅般完全没有收起之意,还不时地展翅挥舞。
如此邪恶的魔性象徵就在眼前,更何况是魔域中最为强大的存在,这让向来纯白无瑕的神殿中产生一种诡谲氛围。
响不禁咋舌:「啧,请我们来还不出来见客,真是没礼貌。」刚抱怨完,侧殿旁走出三个人,见到他们,众多神官一致恭敬行礼。他们踩着优雅步伐走到殿中,七对目光彼此交接。
三人由左至右,分别是爱之女神──梅尔比斯、战神──菲尔托力、命运女神──妮希薇,强大神气和魔气无形中产生两股不同气场,互相抗衡。
谛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久不见,亲爱的兄弟姊妹,难得你们邀请我们来,真是受宠若惊,不过小斯亚怎麽不见踪影?」
菲尔托力冷哼一声,「少说风凉话,圣不想见你们,尤其是──」锋利眼神落在曜身上,俨然意有所指。
梅尔比斯伸手挡在菲尔托力面前,再让这人说下去,气氛只会越来越火爆,她可不想神殿损坏,「这次请你们来是依创世神之远古预言。至於斯亚……他从三域战役後再也没出过神池,无须明知故问。」
即使是包容一切的爱神,对魔神也不可能毫无敌意,她能保有风度心平气和跟他们交谈已是最大的礼让。
听到『创世神』,四人一致挑眉,「老家伙寿终正寝这麽久了,还要指使我们做这做那,他到底死透了没?」
梅尔比斯等人听到如此无礼的言论,差点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只想把四人轰出大殿──打死不相往来!
妮希薇出声警告:「好歹你们也是创世神创造出来的二代神只,请放尊重。」边说,她边按住菲尔托力的肩膀,否则某神快把战斧拔出来开打了。
看到对方个个脸色凝重,一副想尽快把他们请出大殿的模样,再待下去只怕後果不堪设想,链转移注意力,将话题导回正途上:「要说甚麽就快说,这里的浓厚神气,让人浑身不对劲。」
梅尔比斯点头说道:「当初血餍逃亡之时偷走创世神遗留下来的羽翼,这对我们来说一直是莫大隐忧……近百年来他的动作频繁,创世神的预言已发出警告,或许过不久他将再次颠覆各域平衡。」
顿了顿,她叹了一声,「身为魔神的你们若继续让他窝藏在魔域,壮大势力,首当其冲的定是人域,接下来魔域、神域、异域同样不可幸免。」言谈中也是在指称他们身为魔神却没有尽到己任,及早抓到叛乱者的谴责之意。
「哼!可别忘了那家伙曾位列白神,若是你们在他叛逃时解决他──需要搞到今天这麽麻烦吗?」响毫不客气翻起旧帐,要吵架他不会输人!
气氛如水涨船高般愈发紧绷,搞得一旁神官连个大气也不敢喘,深怕下一刻这里就变成诸神战场。
忽然,从没开过口的曜淡淡回应:「血餍的事……我们会处理,你们最好多注意人域状况。然後告诉圣帝斯亚……算了,没事,走吧。」本想说起火族的事,但念头一转,他没理由这麽做。
曜俐落转过身,其他三人便跟上脚步走到殿外,美丽的黑色羽翼一展,四人已飞离大殿。
「黑神和白神,果然还是难以好好相处。」梅尔比斯感叹地说,同样列居神位的他们,是互不相容却又须彼此制衡的对等存在。
***
──人域雅美达科城──
布置相当富丽堂华的雅房中,却弥漫一股诡谲又血腥的味道。
少女轻盈飘浮在空中,重力宛如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一张清丽却极其冷漠的脸孔,目光居高睥睨因极度恐惧瘫倒在地的人。
对方从未间断的哭喊及求饶声似乎入不了她的耳,如同千年寒冰般的冷蛰眼神从未出现一丝情绪波动。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还有许多玩具可以提供给那位大人,不管甚麽要求我都可以满足,只拜托你──饶我一命!」
闻言,少女总算正色眼下的人,缓缓降落,轻而纤细的裸足踩在地面,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是喃喃说着:「还有十个。」语毕,漆黑长刺枪贯穿上一刻蓬勃跳动的心脏,鲜血沿着刺枪尖端源源不绝滴落,顿时蔓延一股浓厚的死亡气息。
在房外的一名随从发现房内了无声息好一段时间,直觉驱使他打开门查看,没想到一打开门撞见倒卧在血泊中双目瞪大的屍体,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更没注意到逼近身後的黑影,直到刺枪从背後穿出胸口,他仍没想清楚发生甚麽事。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特地设下结界隔绝声音,如果这个人不因一时好奇而开门查探──她就不用动手杀人了。
随从倒地的声响引来看守在附近的随从,众人见到少女及地上的两具屍体均吓得六神无主,但在少女手中的漆黑长枪上暗暗流动的浓稠血液,证明这骇人景象确实是她所为。
经历过诸多危急时刻,他们很快收敛心神,团团包围住少女同时释出强烈敌意,「你是甚麽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公爵大人──!」
少女浓长眼睫一扬,俐落地挥舞手中长枪,鲜血顿时沿抛物线划出,纤足一蹬,骷髅爪翼从她背後伸展开,如同闇夜的死神冷酷中带有一丝凄美。
有人猛然大喊:「是她!堕天使!」
近来旁系皇族接二连三遇害的消息早在各地传开,引起人心惶惶,其中以私下有和血餍往来的皇族更是担心──基於害怕被发现自身和魔域往来且犯下诸多不法勾当的事实,所以他们不敢直接求助圣帝教会或是直系皇族,因此他们雇用许多私人佣兵以求自保,但事件仍不断发生,完全无法遏止。
他们只能祈求──自己不会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冷冽目光淡淡扫视过在场所有人,少女依旧不发一语。
「管她是堕天使还是死神!杀了她!」众人一举冲上前,发出致命攻击。
眨眼的光影,黑色长枪彷佛有了生命力般变成一条挂有满满倒刺的荆棘,不断进行错综复杂的分支,毫不留情贯穿一具具肉墙,失去生命力的四肢无力垂挂在半空中,使得房内死气更加凝重。
勉强躲过攻击的三人气喘吁吁倚着门边,亲眼看见那麽多人瞬间惨死,他们的战意霎时消磨殆尽,只想赶快逃离──可是任凭他们怎麽推撞,房门纹风不动。
湛灰瞳孔将视线轻落到三人身上,他们一接触到冰冷如霜的目光,再也顾不了尊严,劈头跪下不断乞求饶恕:「不要杀我们──求求你!我们保证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
「嘘……」她将白皙食指轻抵在唇上,似乎是嫌吵,三人立刻禁声,连口大气也不敢喘。
一股黑影突然笼罩在上空,荆棘前端忽然变形扭曲,转眼开出一朵张着无数雪白獠牙的血花,他们来不及发出惨叫,下一秒被吞食得一乾二净。
少女无视房内惨状,从袖口中拿出那张黑色邀请函,望着封口上的字,细细咀嚼一番:「烨、斐……」
向来毫无波动的目光中,莫名情绪一闪即逝,连少女自己都没有发现。骷髅爪翼再度大展,她跃窗而出朝着圣帝斯亚城的方向飞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