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烨──!我们出学院去玩──!」两兄弟在门外大声的呼喊,烨斐心想,整栋夜馆的居民大概都被他们吵醒了……不过也难怪他们这麽兴奋,难得遇到全城的盛大庆典,学院特地开放学生在某些时段可以到城内参观游玩,今天早上就是热门时段之一。因为下午紧接着有第二场竞技比赛,大家都想趁这段空档好好玩乐一下。
烨斐一打开门,两人热切地贴上来,一只肥短的尾巴精准有力左右挥舞,清脆『啪!啪!』两声,两人的单侧脸颊立刻浮出红印。拉尔尼亚一脸事不关己,惬意地窝在烨斐的肩上。
「做得好!不愧是烨斐的宠物!」一旁的珞飞见状,开心鼓掌叫好,他难得认为四脚生物也有其可爱之处。
烨斐轻唤:「拉尔。」语气中带有些微斥责之意,让拉尔尼亚冷哼一声。
兄弟俩见有了靠山,默契十足再度贴了过去,不过很识相地不触碰处於暴躁状态的拉尔尼亚,「小烨,你变回来了耶!还是这样我们看着比较习惯!」
不用他们说,烨斐自己就有深深体悟。
伊里枢见到恢复原样的烨斐不禁松了口气,他虽然十分不喜欢别人一直打量女生形貌的他,但主要原因是他不知该如何跟『她』相处,昨天比赛前,连一句加油都说不出口……
五人一起走到楼梯处,恰巧碰到从楼梯间走下来的缇莉蕥。如蓝宝石般闪烁的双眼看着他们五个人,粉嫩的双唇微抿,不发一语。
对看了几分钟後,烨斐打破沉默:「学姊早安,你也要出学院?」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悄悄流逝,烨斐等人处在尴尬的状态,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今天不适合出游。」缇莉蕥对着烨斐抛下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踩着轻盈的步伐迳自下楼。
「唉,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真是奇怪。怎麽跟其他魔女差这麽多?该不会是人格缺陷吧?」珞飞皱眉抱怨,他的生命怎麽可以浪费在这种无谓的等待上?
他们不再理会缇莉蕥的诡异行径,五人走出夜馆朝通往城内的传送点前进。
不适合出游……这是魔女的直觉?
烨斐在心中暗自琢磨缇莉蕥送给他的『今日运势』,看来他得随时随地绷紧神经,以免额外惹祸上身。
五个人在街上随性逛着,沿路遇到许多同级的学生,不过有一半以上是刻意和他们不期而遇。因为一开始没想太多,答应同行之後,人数有指数上升的趋势,现在简直可以组成一支小型军队去攻打城门。
「烨斐同学……你好,那个、我是在你们隔壁班的,我──」不等少女说完,另一个人顺势挤开少女然後插话,这样的插话恶性循环持续了一阵子,直到现在,他还没听见谁说出自己的本名。
眼角余光瞥向其他人,两兄弟兴致一来就会搭理旁人,突然没了兴趣便活回两人的兄弟情世界。珞飞则相当享受被众人包围,不过他的视线时常飘来,还不时眨一下眼睛,频率有些不正常……让烨斐有些怀疑他是否眼睛放电异常,去检查一下或许比较保险。
比起他们,伊里枢半径一公尺内无人敢靠近,形成微妙的净空领域。烨斐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双冷漠眼眸中摆明表示『敢靠近我,就宰了你』,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不会冒生命危险接近他。
我是不是应该向伊里枢学习一下……烨斐突然认真思考起来,但个性跟这种气质,不是想学就学得起来的。
轰──!一道火焰以螺旋状喷向空中,随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哇──是街头表演耶!我们快去看!」紫阳拉着紫月兴奋地冲向人潮聚集处,一票人自然而然一齐凑过去。
「烨斐同学,我们也一起──咦?人呢?」注意力才移开一下,人不见了!
众人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好好看紧,不可以再让他偷溜走!
伊里枢莫名其妙被拉进暗巷里,看着气喘吁吁的烨斐,他面露不解,烨斐不可能为了躲避那些人拉着自己躲到这来,肯定是有甚麽事。
烨斐将身体重量倚在墙上,异常地喘着气,「呃──真是糟糕……」
对方冷汗直冒的样子让伊里枢不禁担心,语气焦急询问:「你怎麽了?」
烨斐心中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股熟悉的异样感,他再清楚不过了!朝着伊里枢虚弱一笑,他语带无奈地回应:「抱歉──你要暂时充当护花使者了……」话才说完,淡淡黑光围绕住他,一张美丽脸庞露出痛苦神情,柔顺的银色短发渐渐变长,身形缓缓改变……
伊里枢惊愕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烨斐是这样『变身』。
魔药效力退去後,烨斐才得以顺畅呼吸,检视略为宽松的衣服和有曲线的身体……她现在恨不得把凡妮莎抓来狠狠掐死!
侧过脸,烨斐伸手在伊里枢面前挥舞,苍灰双眼还没从震惊中恢复,「伊里枢?」她轻戳对方的额头,试图唤回注意力。
而伊里枢被这麽一戳後猛然回过神,绝色面孔离他不到五公分的距离,让他像触电似的往後跌坐在地。
看到伊里枢莫名其妙跌了一跤,烨斐很没良心地露出灿烂一笑,随後伸出洁白的手给倒在地上的人,从下往上俯视,她俨然就是个天使。
「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已经变回来了?」伊里枢好不容易吐出这麽一句话,虽然心中清楚『他』和『她』是同一人,但生理特徵上的不同是一道很大的鸿沟啊!
不问还好,一问之後,烨斐脸上果不其然浮现愤怒记号。
一只黑色蝴蝶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飞舞了一会後停在烨斐肩上。从黑色蝴蝶中传出带着语调颤抖的娇弱嗓音:『呃,烨斐……』
认出声音主人,烨斐拼命忍住想把蝴蝶一掌掐爆的冲动,深吸了好几口气,等着对方把话说清楚。
『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女孩显然开始啜泣,声色听起来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伊里枢不明就里看着蝴蝶和烨斐的互动,他知道现在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烨斐对凡妮莎的忏悔完全无感,冷冷地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闻言,蝴蝶的触角明显缩了一下,似乎相当害怕。
『我真的不是故意拿错药……我其实是想拿去整别人的!你要相信我!』她急於为自己的清白辩驳,因为她不想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世界上……
不凑巧的是烨斐完全不吃这一套,「你再不说清楚──我真的会让你消失在世界上。」蝴蝶本来正用牠细长的前脚一左一右交替挥舞,听到这句话後,瞬间石化定格。
『这个变身魔药有一个特殊效果,服用者共会变身三次,转变时间、持续时间无法预测……』她越说越小声,最後四个字简直像在跟蚊子细语。
「你的意思是每次变身会持续多久──你毫无概念,而且扣掉这次,在我有生之年还要再经历一次完全没有预兆的变身,是吗?」蝴蝶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一片静默。烨斐青筋暴现,脸色却异常平缓,「为什麽你知道我变身了?」
『呃,药里掺有我的魔力,所以有变身波动出现时,我能有所感应……』
一双澈蓝的眼微微眯起,死瞪着肩上的蝴蝶,不知道是不是伊里枢的错觉……那只蝴蝶好像在冒冷汗。
「一旦发现对方变身,立刻跑去嘲笑对方……你甚麽时候有这样的恶趣味?讨厌炼制魔药的你居然会花这麽大精神做工程如此繁杂的魔药,你是对谁恨之入骨呀?要不要跟我说说?」
伊里枢清楚看见,蝴蝶六只脚颤抖得厉害,同频率共振,『呜呜……烨斐你冷静──!我绝对会想办法做出解药的!』
听见她的保证,烨斐的神色变得更加冷酷,「如果我再相信你一次……下次我会变成甚麽?你说来听听,我看看多有创意。」
一旁的伊里枢感到强大低气压笼罩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他第一次看到烨斐如此具威胁性的一面,越跟她相处,越发现她有各种不同的面貌。
『你第一次变身後,我真的很认真忏悔,懊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看在我这麽诚心的份上,你不要再生气了啦……』凡妮莎极尽所能讨好,深怕再说错话会有更可怕的下场。
烨斐轻捏起蝴蝶小小的翅膀,把牠拎到半空中,细小的虫体晃来晃去,六只脚两两成对,不断相互摩擦求饶,也不敢有任何反抗之意。
『烨斐!不要伤害西瓜!牠是无辜的!』凡妮莎焦急喝止烨斐的残忍行为,她开始後悔,不应该让自己的宝贝宠物去冒这个险!
澈蓝眼眸望向那对漆黑小眼,怪不得她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凡妮莎以前养的魔虫已经长成一只蝴蝶了。
伊里枢听到这个名字,眉梢不由得微蹙,这名字也太没品味了!
美丽脸庞露出危险笑容,缓缓举起一手,一团火焰瞬地在掌心凝聚成形,熊熊燃烧。随着火焰逼近,炽热温度让牠开始剧烈挣扎,六只脚疯狂舞动,却完全脱离不了箝制。
『烨斐!放了西瓜!求求你!』她急得大喊,可是又突然想到──如果去找烨斐的是自己……下场绝对不是只有烧头发而已!
火焰烧到虫体的瞬间,摇曳的火光嘎然而止。而火熄灭之後,西瓜赫然失去力气,六只脚无力地垂挂在空中当场昏死,可噩梦还没结束。
「你再不醒来,我就真的把你烧了。」烨斐刚说完,西瓜瞬间活过来,生龙活虎。
轻轻放开手,蝴蝶获得自由後显得相当雀跃,可是未获大赦,牠不敢贸然离开,在烨斐身旁飞舞逗留,见状,她朝牠挥挥手,「回去吧,有这样的主人,真是辛苦。」牠接到离去命令後,神速飞离这条阴暗巷子,有生之年──牠打死不要再靠近这个人了!
伊里枢望着拚命逃跑的可怜蝴蝶,一脸认真地说:「你有必要对牠这样吗?」
眼前的少女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一脸无辜偏头说:「我怎麽了吗?」
对方绝美笑容的杀伤力和装无辜的功力太过强大,伊里枢吞回梗在喉间的话,并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以後要小心点,千万不要惹到烨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