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能太相信老天爷。
听闻叶玄即将离开,蓝遥辰一整天状态就没了,望着远方渐渐绽放的花苞,她的心情十分糟糕。听叶玄身旁的刘爷爷说,明天他们就要走了。
蓝遥苍来找妹妹时,便看见他妹妹黑着脸,怨气深沉,作为哥哥的,便下定决心来开导妹妹思想,可这脑袋简单的哥哥根本猜不出妹妹的烦恼。最後,反倒是被蓝遥辰赶走了。
――唉……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蓝遥辰心中,自己是爱在心底口难开的表现,她是认定了喜欢这个人,可这个人却未必喜欢自己。要她告白,她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总得替自己留点面子。
太阳正炽热,大中午的,厨房人手来来往往,送出一道道餐点,一堆又一堆碗盘回收,而遥辰正在一旁开小差。归安客栈的料理,是蓝遥辰发明的,但是如何烹调,都教给了下人。材料、调味都由遥辰选好,因此品质并不会下降。
鬼迷心窍,遥辰又离开厨房。她近来总是趁着闲散之时到前头去看看,如果能遇见叶玄,那是再好不过,她只是带着小小的渴望去希冀。仓促的脚步、微弱的喘息,她小跑步走到前头。
「玄公子,你用过午膳了吗?」
转弯後,她便看见孤身一人的叶玄,两人便并肩行走,遥辰藉口要去找二姐。
「吃了,挺好的。」哦……这是在说菜好吃吧?
早已习惯赞美的蓝遥辰,点头说声「谢谢」,便跟着叶玄的脚步。
「辰姑娘,在下能问你一件事吗?」两个人再度停下脚步,蓝遥辰自然不会拒绝,叶玄也就顺着形势开口:「不知姑娘可否考虑过,离开归安客栈,到外头谋求更好的工作?」
「其实客栈是我家开的,很方便,也没人限制,在这就挺好的。」
「若钱够多,姑娘可否愿意来替叶某煮饭?」
「能否……让我好好想想。」
後来,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语,遥辰倒是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但是在看见二姐後,她便和叶玄道别。也许有些心情,她只能一辈子埋在心中。
遥香正在看帐本,遥辰欲言又止,就怕打扰姐姐工作,可在他们家,遥香就是主心骨,无论大小事都习惯与二姐商量。待到遥香放下帐本,她便看见小妹愁眉不展,不知道正在烦恼何事。
「辰儿,别皱眉了,不好看,多笑点。」
「呵呵……二姐。」遥辰想起叶玄开给她的条件,有点动摇,钱多是个重点,但更重要的是能继续看着叶玄,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陪伴也令她甘之如饴,「二姐,倘若我不在客栈工作,客栈是否有影响?」
「傻丫头,你在担心这个,那可真是白忧心了。你啊总有一天总得嫁人,我若没有对策,咱们厨房可不是废了?」遥香将帐本收入抽屉,一旁的算盘摆放回原来的地方,嘴巴不忘继续念叨:「丫头,你若有心上人了,便告诉姐姐,姐姐替你作主。」
遥辰微笑,没有回嘴。
良久,她露出雪白贝齿,语声如银铃清脆作响:「二姐,我有话想告诉你。」
***
今日叶玄的晚餐,遥辰做得特别用心,尤其是那东坡肉和十全猪肋排汤,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恨不得能饱餐一顿。遥辰叫着几个人陪她端饭菜出去,众人也好奇这五小姐怎麽了。
那个男人,一如往常气宇轩昂,眉间透着一丝倦意,一双桃花眼烟波流转,不知望向何处。他的身旁,老爷爷依旧立在身侧。
菜上完了,遥辰没走。
老爷爷识相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他家少爷和蓝家么女。
「玄公子,吃吃看吧?」遥辰坐到叶玄的对面,将碗筷递上,热腾腾的白饭还冒着气,粒粒分明,叶玄接过,眼中闪过怀念。
――这些,都是他爱吃的。
「辰姑娘有话要说吧?是想等到叶某用完膳?」他擡眼望向遥辰,见对方抿唇,似有难言之隐,他也不强人所难、咄咄逼人,动了动筷子,伸手去吃那东坡肉,「辰姑娘也尚未用膳吧?不如一起?反正这些叶某也食不完。」
经叶玄所说,遥辰确实觉得自己忙碌一天,也是饿了,便拿着碗筷一同吃了。遥辰一边吃一边想着等会儿要如何延续话题,也不知自己如今应当如何是好。
不得不佩服自己,饭菜做得可真好吃。叶玄看上去,也是非常满足的。
「玄公子,我有几件事想问。」
「嗯,说吧。」
「公子曾言,让我替你煮饭。我想了许久,青叶山庄肯定有很多好厨子的,为何公子还要问我?」
叶玄丝毫不讶异从遥辰口中听到他家的名字,只是缓缓放下筷子、饮了口茶。
「你煮的,最合我意。」遥辰心中暗自腹诽,叶玄少爷的标准简短回答。
「那我……就去替玄公子煮饭吧。」
叶玄一听,正欲开口:「行,那就……」
然而此时,忽生变故。
一群黑衣人闯入客栈,这个时候是客栈人潮渐退之时,显然对方是挑好时机的。
站在柜台的遥香拨了算盘最後一下,一双眼微微眯起,带着危险,比起拿着刀刃的黑衣人更让人感到恐怖。遥苍刚搬完东西,一出来便看到此场景,不禁皱眉。
「客人若要住宿,还是放下刀子吧。」遥香走出柜台,偏头轻笑,她缓缓步向黑衣人。
「少悠哉了!把你们客栈窝藏的叶家少爷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一死!」
黑衣人的头头喊完,遥辰忍不住回头望向叶玄,她知道叶玄是青叶山庄叶家长子,却不知道他为何连新年都住在客栈,身旁只有一个老爷爷和她看不见的暗卫。
似是感应到遥辰的目光,叶玄不乱反笑,淡定自若,语气温柔而慵懒:「辰儿,没事的。」
「嗯……我知道的。」
其实,她更想了解她所不知道的他,无论的光明的一面,疑惑黑暗的一面。
「先生,咱们客栈姓叶的人也不少呀。」与黑衣人对峙的遥香丝毫不紧张,她神色自若、面容清秀,虽无遥嬛倾城之美,却不落俗气,「倘若你们要在客栈滋事,妾身可不知究竟谁会死。」
遥辰一愣,无视叶玄而主动离开,她跑到暗处的柜子旁,拿了自己最称心的一把菜刀,要比武器锋利,这菜刀就算要削铁如泥也不是问题。遥辰拿着菜刀,与遥苍一同站在二姐背後。
对方人多势众,可他们仨站在一起也不落下风。
「哈哈哈!少碍事,不过就几个婆娘,我们还怕了不成!」
「先生初来乍到,你可知咱们归安客栈的来头?」早就料到对方会沉默,遥香继续道:「我蓝家长子是京城权贵,淮安城主钦点的荣誉客栈,你看看,你们今日若敢犯贱闹场,妾身不介意送你们下地狱。」
威胁恫吓,这是遥香的惯用伎俩,替对方分析利弊,劝退敌人。
那群黑衣人知道今日想要逮到人是不可能的,便只能离去。
遥辰松了口气,回头想要找寻叶玄的身影,对方已经不在了。
……
城门外森林,叶玄将剑收入鞘中,冷傲看着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黑衣人。
「刘老,把屍体处理掉吧。」
「是的,少爷。」刘老爷爷垂着头,偷偷用眼角余光看向他家少爷,也不知少爷今日为何特别生气,不久前被追杀的日子,少爷从未如此烦躁。
叶玄转身离去,那群黑衣人方才若伤到遥辰一根寒毛,他绝对会将他们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