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多年的心结解开,两人继续往停车场走。他们都不是浪漫而冲动的人,即使恢复了情侣关系,预定好的行程还是要走,温平俊仍是要回乡的。
「……你当初为什麽转学?」
来到车子旁,温平俊忙着翻找包里的车钥匙时,谢沅梳问。这问题谢沅梳早就想知道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问。在他的认知,温平俊跟言墨宇从未发生过冲突,关系没有破裂,加上有个「上同一所大学」的约定,没有预先告知对方转学,实在反常。
「这个嘛……」温平俊思索了一番,答道:「我想双主修,但原本那间学校没有我想读的科系,再加上言墨宇他啊,好像跟我相处得很痛苦,都腻在一起那麽久了,或许也想分开一下吧……多方考虑後就决定转学了。」
事实上言墨宇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啊……谢沅梳不禁无语,这就是另类的错过吗?
「为什麽问?」温平俊打开车门,反问。
「没什麽。」谢沅梳耸肩回答,并在温平俊进到车里後,替他关上车门。
温平俊摇下车窗,将头探出车外,「那我走了。」
谢沅梳单手撑在窗框,望着温平俊的眸子若有所思,过了几秒才又开口:「什麽时候回来?」
「尽快吧。」温平俊说着,将头缩回车内。年节时分路况壅塞,他势必得出发了。跟谢沅梳打个手势,他准备关上车窗。
然而正当准备拉上车窗,谢沅梳反而将头探进车内,拉过温平俊的脸,在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你……」
温平俊此刻震惊得说不出话了,瞪大眼睛望着仅此一天就带给他诸多意外的男人。谢沅梳倒游刃有余,笑了笑,在他耳畔魅惑地低吟:「道别的吻呢。」
不等温平俊反应,谢沅梳说完就自动将头缩回车外,望着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温平俊,笑了。
那笑容,很美,很坏,很勾人,一如谢沅梳。
温平俊望得出神,回神过来,也跟着笑了。
虽说是「尽快」,温平俊将一切事情办妥,收拾好行囊要回去,也已过了一个半月。临行前他发了封讯息通知谢沅梳,与父母道别,便出发北上。
路上稍微塞了一段,温平俊抵达时,比预计迟了半个钟头。当他提着行李走下车,谢沅梳已经在公寓楼下的大门等着了。
「你来得有些晚。」谢沅梳向着他走过来,说道。
这话温平俊听得怪耳熟的,上回见面,谢沅梳第一句话也是如此。路况这种事能怪他吗?温平俊无奈地笑了笑,小说中情侣间那无怨悔的耐心等待,根本就是浮云哪。
温平俊本想反驳几句,可当谢沅梳来到面前,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行李时,温平俊愣住了。手与手触碰的瞬间,谢沅梳的手冷得出奇。冰冷的触感让温平俊不知怎地,想起了年夜饭里那几道放凉的菜。
「……你等很久了?」
谢沅梳没有回答,只盯着他几秒,提着行李自顾自地往室内走。
放凉的饭菜与这双冻得冰凉的手,又未尝不是耐心等待的证明呢?温平俊眼眶一热,默默地跟上前去。
久违地回到离开三年的房子,温平俊并没有怀念的余裕,只忙着收拾带来的东西。所幸谢沅梳当年并没有处理掉温平俊的物品,这次回来他只带了几件常穿的衣物,收纳起来还算容易。把一些细小的东西交代给谢沅梳收拾,温平俊着手开始整理临行前父母交给他的食物。
食物不外乎是些蔬果,全是父母自己种的,另外还附带一些母亲拿手的家常菜。温平俊把那一整箱需要冷藏保存的物品搬到冰箱前,也就在此时,他看见了冰箱上贴着一张纸。
那是从报纸上裁下来的,因岁月而泛黄,内容却是温平俊再熟悉不过了。
──是当年的那篇文章。
温平俊先是讶异,又感到困惑。家乡房里贴的文章,怎麽会出现在这?而这时谢沅梳恰巧整理好物品走了过来,望了望温平俊,又看了看冰箱上的纸张,表情窘迫地加快步伐,抽走了那张似乎已贴了好一段时日的文章。
「这是?」温平俊问道。该不会谢沅梳跟他一样,也把文章剪下来了?
谢沅梳僵了几秒,旋即叹口气,开始说明这张纸的来历。
当年温平俊出院回来,谢沅梳是在的。当时他在客厅,看着报纸上的那篇文章。温平俊进门前他听见了声响,便下意识地躲进了前阳台。窗帘是拉着的,不出阳台就不会发现他。
透过窗帘的缝隙,谢沅梳看着温平俊走进房间,不久提着简易的行李出来,又坐到客厅,读了他刚刚在看的文章,最後拿走报纸,离开了这个家。谢沅梳看着温平俊的背影,有那麽一刹那想阻止他离开。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那麽做,只忍下了莫名而生的心痛。
他一度想把关於温平俊的一切舍弃,将温平俊的物品整理後,他把那些全搬到了社区专用的回收场。然而他在纸类回收箱里,又看见了那天的报纸。他再次读了一遍,只觉得後悔,觉得心痛。
最後他没有丢掉温平俊的东西,还多带了一份报纸回家。回过神来,那篇文章已贴在冰箱上好一段时日了……
「……就是这样,别笑话我。」谢沅梳说着,便想把那纸揉了,扔在垃圾桶里。
「欸等等!」
温平俊一把抢过谢沅梳手上的纸,上头多了些皱褶让他心疼地用指尖细细压平。这三年来他跟谢沅梳身处异地,虽是迥异的性格,破裂的关系,然而却意外地总想到一块去。同样思念着彼此,同样爱恨交错,同样为这段情纠结,连这篇文章,也同样被细细裁下,贴在各自的屋里……
温平俊怎舍得谢沅梳丢了?
「别急着丢,下回你跟我回家,让你看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