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真的不懂耶,」
为了期中报告,我大概看了三十遍【莺莺传】,书都要烂了,报告也快写好了,但我还是不懂。
这个莫名其妙的剧情。
「不是,江雅婕,」珍娜开了浴室的小缝,探出一颗头来,
「你到底在不懂甚麽?洗个澡而已听你不懂不懂几百次了」
「......莺莺阿,这女人很奇怪阿,她明明就喜欢那家伙嘛,又回了诗给他,结果来的时候还要骂他,男生尴尬的回去了ˊ然後自己又半夜来找他,不是,」我把书往旁边一丢。
「这女的是有病吗?」
「哀呀你这白痴,」她用毛巾包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裹着浴巾出来,
「这叫欲擒故纵,很合逻辑阿」她在她的梳妆台前坐下。
「你这个眼里只有数字和逻辑的大情圣,很难懂我的明白啦。」我瘫在床上。
这个经济系的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台英混血,服装打扮是天生的衣架子不说,在情场纵横的技巧是一流,社交状况更没有话讲,话说跟她当室友也一年多快两年了,从来没有看过她爬上床,也没看过她比我早起。
「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这些中文系的,每次文本分析到几乎要把整本书都拆开来的神经病在想甚麽啦!我今天要跟我亲爱的二号出去!」这娇滴滴的语气是怎麽回事。
我快昏倒。
这女人总共有五个男伴。
一号是材料系系草,是个一成不变的家伙,送的消夜永远是碳烤鸡排,不过狗腿的要命,每次我也都有一份,还都巴巴的送到我们教室我真是服了他了。结果珍娜一直吃还是这麽瘦,妈的我越吃越胖。
二号是经济系的大二班代,对,学弟她也吃,在新生宿营的时候认识的,是她小队的小队员,第一天晚上在舞会多喝了一点後,就手牵手回学校了。向来只听说队辅爱队辅,小队员爱小队员的,这种小队员爱上队辅我倒是头一遭听到。
三号是电机系的体干,兼篮球队队长,一次珍娜去帮系上的男篮加油时,电到那个男的,结果他恍神道直接把冠军送给经济系,谁会想到经济系竟然会爆冷门夺得篮球赛冠军,导致这件事情还成为我们这个年级学生茶余饭後的话题。虽然我觉得这根本是某个变相的利益交换,拿一次冠军去换到每周有一次的约会,对他应该很合吧我想。
四号是他大一在上经济原理时候的助教,从她宣布她的男伴多了这一号人物时,她的经原课本?被她拿去垫桌脚了。
然後是五号,话说这个五号,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我也没有看过,没有鸡排,没有冠军,没有分数利益,就是每天一朵玫瑰花。
很浪漫,但挺落窠臼。
珍娜把他送的每一朵玫瑰花都整齐的插在书桌前的一个花瓶里,每插一朵新的,就把一朵快枯萎的拿起来,而那些枯萎的就集中做成乾燥花,好好的收在抽屉里。
就这层心思来说,如果我不知道前面有四个男伴的存在,我一定会觉得珍娜是全世界最专情的女孩,如此珍视一个人送的礼物,就连最好的朋友我也未必做得到。
这个五号,对於珍娜来说,到底是个甚麽样的男生呢?
「好啦,去去,帮我带消夜回来喔,我要来配我的柳宗元。」
「收到!」耳垂边的大耳环被阳光反射的我无法直视,我之前曾问过她为何不要好好定下一个交往,她说,她还想享受人生,毕竟大学才过了一半,没必要这麽早就定下来。
「这样岂不太浪费?」她当时一副无所谓的答着。
「这麽多个你都没有一个比较喜欢的噢」我又问。
这题她就没有答,只是看了看他书桌上的那玫瑰花花瓶,我想我懂了。
这大概就是我知道五号知道的这麽少的原因了吧。
算了人家有本钱,有脸蛋,有身材,有口条,有社交手腕,我甚麽都没有,
大概没办法用她这种「享受人生」法来过生活。
我一边伸懒腰,一边环视我们这个房子,说时在我们真的很幸福也很幸运,这间宿舍专门租给学生的,但是有冷气,有沙发,有电视,还有三间雅房,
房东佛心来着,房东只收我们一个月一个人3500,比别人多花一点点钱,多了好几星级。
我又看了看她桌上那个玫瑰花花瓶,为甚麽我觉得那些花里有很深很深的忧伤,很深很深......
是我的错觉吗?
我还是别插手别人的感情事。
珍娜开心就好。
况且阿,别人有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
我只有欧阳修、柳宗元、苏轼、韩愈、还有归有光。
重点是他们不会送我玫瑰花
不会送我消夜就算了,
还会拿走我成绩,
我觉得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