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出人意料,现在就是。苏飞坐在回申家的车中,吹着空调,裹着毯子,依然还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不过须臾之间,苏飞的身份居然变了。杜妈妈送出门来的时候,脸上笑得快要开出花来,上下关照,从吃穿,到用度,无一不细心。而杜毅锋对苏飞做出的事情,也彷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在杜妈妈的口中,苏飞和她的儿子霍然变成了两心相悦的甜蜜情侣。而她对苏飞,自然就如亲女儿一般的亲。这些人,变脸比变天还快。这戏演的,跟真的一样。
『乾女儿。』
苏飞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乾女儿』。申逸风居然和杜家说她是他的『乾女儿』。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从申逸风留她在身边的那一刻,她就从来没有看明白过他的心思和想法。看过了他温柔,淡然,冷酷,残忍,决绝的几张脸,她完全搞不清楚申逸风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为什麽申逸风要留她在身边?如果是要她的身体,为什麽开始的时候迟迟不下手?为什麽他让她做女佣,又让她回去上学?为什麽他会放任她和萧炀有那样的机会去背着他偷情,却又不惩罚他们?如果对她没有兴趣,又为什麽那样费尽心思的调教她,让她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取悦他,帮他排解慾望,却一直没有真正占有过她的身体?
苏飞完全搞不懂。也许申逸风那样的头脑里面的思维方式,根本不是她这种愚笨的人可以参透的。
申逸风坐在书房的沙发里等着苏飞的到来,脸上还是挂着那个温暖到蛊惑人心,让人轻易便卸下防备的微笑。
「丫头,没想到,你还挺能折腾。」
苏飞低下头,闭嘴不言。她自然不能说是杜毅锋强迫她,虽然以申逸风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申逸风因为苏飞的沈默皱了皱眉头,片刻後便释然了,「对了,你的嗓子还没好。」
苏飞突然发现,做一个哑巴也有诸多好处,至少不想要说话,不知道说什麽,说什麽都是错的时候,可以理所当然的保持缄默。
「呵呵。你还真能选。杜家那个小子,的确是一表人才。你见过他的母亲了?年轻的时候,也是美人一个。她还真是不甘心啊,居然给她的儿子取了一个和我同音的名字……」
苏飞一动不动的听着申逸风唠叨着一些有的没的。她在等待,等待申逸风的判决。他也许不愿因为此事,对杜家有什麽动作。但是对她,申逸风可以肆无忌惮,完全不需要顾虑。
「见过真枪麽?」
终於要转入正题了?苏飞擡起头看着申逸风,摇了摇头。
申逸风起身踱到书桌後,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端出来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红色衬布上卧着一把手枪,黑色的枪体泛着幽蓝的暗光,一个指纹都没有,在灯光下有一种硬朗而恐怖的美。
申逸风似乎很爱惜这把枪,拿了一块油布细细的擦拭着,仿佛爱抚最最心爱的情人。
「这是我的第一把枪,我的老师亲自做给我的,发射9毫米巴拉贝卢姆弹,重0.95千克,初速357.6米/秒,有效射程50米。」
苏飞的双眼紧盯着申逸风的手。她不知道申逸风和她说这些干什麽。看到枪的那一刹那,她不是不害怕的,但是却也放下心来。子弹无论是穿过大脑还是心脏,都是一击毙命。她还真怕申逸风有什麽别的折磨人的方法,她恐怕自己会熬不过去。
「你知道我拿这把枪杀的第一个人是谁麽?」
苏飞当然不知道。
「我的第一个女人,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苏飞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肋骨腔内剧烈的跳动着。她已经无力去思考申逸风这句话里隐藏了怎样一个故事。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在她眼前旋转着,头皮开始发麻。她只能说,她不是一个面对自己的死亡还能够镇定自若的人。
「丫头,过来。」
苏飞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站起了身。申逸风嫌她走得太慢,一把拉过她搂在怀里,抓着她的手,把枪塞在她的手中。苏飞的手条件反射的想要躲,申逸风在她背後轻笑安慰,「别害怕。」
枪被稳稳当当的握在苏飞的手里。申逸风摆弄着她的手指,让她的食指扣住扳机,然後双手握着她的手,拉动套筒帮她把子弹上了膛,「扣扳机。」
苏飞咬着嘴唇,闭上了双眼,一声清脆的枪声,回荡在申逸风的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