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者无畏。萧炀宁可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和申逸风实力的差距,他就可以不考虑後果,放开手脚去反抗,去争取他自己想要的女人,而不是畏首畏尾假装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假装自己不关心不在意,把一切情绪都堵在心里,然後若无其事的过日子。
明明感觉到了申逸风审视的眼神,他却仍努力的保持着冷漠镇定。明明心里叫嚣着想要去问苏飞,她到底在想什麽。为什麽她把那样的微笑留给了别的男人,而不是他。却每次都宁愿在城里兜很远的圈子也不愿意靠近微醺别馆。
或许从那一夜开始,他就已经永远失去了拥有她的微笑的权利。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会像个怨妇一样的,一个人絮絮叨叨胡思乱想,自言自语喋喋不休。他不停不停的抽菸,若不是怕酒精会影响到神经和肌肉的敏感度灵敏度,他说不定会沦落成为一个酒鬼。
即便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洗脑,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是他的生活还是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已然乱了。为了一个女人,完全的乱了。
命运是刻在三生石上的纹路。想要躲的,永远都躲不开。
申逸风又一次赐给了萧炀荣幸,让他陪自己去微醺别馆。萧炀不想去,但是他无法拒绝。
萧炀跟在申逸风的身後,看着他西装笔挺的背影出神。申逸风的头发修剪得很整齐,露出脖子後面的一颗黑痣。他看了一会儿,视线向下,扫过申逸风西装的中线,眼神微微的向左侧飘了飘。
萧炀不知道自己看着申逸风的眼神是什麽样子的,小七和小九不约而同的把他往旁边挤了挤。
萧炀苦笑。杀过那麽多人,他以为有些事情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种条件反射。他以为自己对生命这种真实却又虚无的东西已经麻木。在这个卓越的男人身後,他才了解到,自己也有下不了手的时候,也有从心底里惧怕的时候。
申逸风什麽都没有做,只是好似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他,却能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那是一种让人内心的奴性迅速蒸腾,让人无力,也无心去反抗的帝王的气势。
你也可以把这理解为一个怕死的人给自己找的藉口。萧炀承认,他怕死。看过越多的生死,他就越怕。人是那样的脆弱,只是动一动手指,温热的就会变凉,灵动的就会静止。只要皱一皱眉头,身体和灵魂就能在生与死的齿轮之间被绞碎,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不过对於萧炀来说,是不是藉口都没有区别。事实就是,若只凭他一己之力,他不敢动申逸风,也动不了他。
萧炀心不在焉的坐在包间里,耳朵里的音乐没有声音,嘴里的菸没有味道,怀里的女人没有触感。他下意识的盯着那道门,不知道下一刻它会不会被人推开,显露出苏飞的身影。
不过苏飞没有来,送酒的是上次被萧炀把手臂扭脱臼的那个叫Suzy的女人。她看到客人是他的时候,紧张到把一整瓶酒打翻在了台子上。灰色的地毯,沾染了一片棕红色的酒渍,像乾涩的鲜血。破碎的玻璃点缀其中,如一片一片尖锐的水晶。
小七把Suzy推倒在碎玻璃上,撕扯开她的衣服。在申逸风的默许之下,小七和小九轮流在嘶喊求饶的女人身上抽插律动。萧炀面无表情地看着,手大力的掐捏着掌下的柔软。
他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微微的颤抖。听着她小声地呻吟,他的内心有一种野兽的慾望在升腾着爆发。是杀戮,是仇恨,是情慾,是人内心深处隐藏的恶魔的封印,将理智撕裂殆尽的疯狂。身体被藏匿压抑的原罪彻底控制,鲜血迷蒙了所有的感官,只剩下无所顾忌的疯狂发泄,任凭心底的抑郁狂泻而出。
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然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玻璃酒瓶的瓶口插在她的下体,曾经雪白的胸前紮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玻璃,点缀着乳白的浆液。
申逸风如同刚在音乐厅里听了一场交响乐一样的安详,衣冠整齐,潇洒慵懒的步了出去。
终於发泄掉了近日来的狂躁,萧炀的心头一片空虚。经过极致的亢奋之後,头晕晕涨涨的。肌肉过度的收缩,有些使不上力气。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仿佛在云中飘荡。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有些茫然。
一切像是一场疯狂血腥残忍的幻觉盛宴,如今回想,他居然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麽。
萧炀疾走几步,想要赶上申逸风和小七小九,转过走廊的转角,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飞笑眯眯的和申逸风打着招呼,两个人不知道在寒暄些什麽。申逸风伸出手,抚过苏飞浓密柔顺的黑色直长发。那样自然而温情的动作,他做的理所当然,她接受的心无旁鹜,仿佛把其他的人都隔绝在了那情感之外,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萧炀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苏飞转头看见萧炀,对申逸风说了一句什麽,转头就走了。申逸风回头看他。萧炀的脚下加紧了几步,走到申逸风的身边。
申逸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萧炀,然後看着苏飞离开的方向,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很特别的女人。」
萧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要怎麽回答,只能低头保持沈默。
「毫不娇柔造作,和这里的其他女人不同,并未沾染上世俗的脂粉味,很难得,我很喜欢。如果……我把她给你,你要不要?」
「申爷……」
萧炀猛然顿住脚步。
申逸风回头看他,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