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在白天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她裹着被子缩在黑暗里。
床头柜上透明的玻璃水杯,黄铜色的闹钟,白色的菸,白色的止疼片盒子。那不是属於她的东西,这一切都不应该是属於她的。
她好想从这个梦里醒来。醒来了,就会很快忘记。忘记那些眼泪,那些痛楚,那些屈辱。忘记自己不再乾净的身体。忘记自己孤单苍白的灵魂。
梦里的她,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喜怒哀乐。她如同自己世界里的上帝,看着自己仿佛一片被人把玩过度的残败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酸味,鲜血的腥气,慾望的粘稠,肉体的摩擦,灵魂的碰撞。每每想起,她的胸口都会纠结绞痛,像被人戳成了筛子,千疮百孔,抖动着鲜红的碎肉。
菸,可以迷蒙她的视线。止疼片,可以麻木她的身体。可是有些东西破碎了,就永远也拼凑不起来了。
那晚之後,苏飞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耳朵里性器碰撞的声音依然绝望地回响。
下体很疼,腰也疼,身体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她蜷缩着把自己困在床铺的角落,眼泪早已流乾。哭泣是给别人看的。独自流泪,只能让她觉得孤单,无助,更加的可悲。
宿舍里没有人,只剩她一个。这样也好,至少,没有人看到她那副惨兮兮的样子。
第二天,她开始打喷嚏,流鼻涕,头疼到快要死掉。可是她不想动,也动不了。
她看着上铺床板上那一个圆圆的像眼睛一样的污渍发呆。当萧炀在她的身体里驰骋的时候,那个污渍就在黑暗里晃动,冷冷地看着她的灵魂坠落深渊,无动於衷。
苏飞想,那会不会就是上帝看向人世间的眼睛,无奈而悲怜,对这苍茫世界中,她这粒微尘经历的痛苦,无能为力。
第三天的清晨,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三天前还曾经那样飘逸妖娆的自己。赤裸的身上被萧炀咬破的地方结了痂,点缀着一片又一片红色的吻痕,青紫的指印,和乾掉的精液在皮肤上留下的白色粉末。脸颊凹了进去,长发打了结,眼圈黑肿,脸色苍白,像只女鬼一样的吓人。
她一边一边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直到结的痂又流出了血,皮下出现大片的出血点,依然无法停手。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什麽也不吃,什麽也不喝。发热的身体,滚烫到仿佛要把被子点燃,她却只感觉到冷。从心底深处弥漫的冷。
她好想就这样死去。
头脑已经开始陷入昏迷,她一阵一阵的昏睡。偶尔会醒过来,看着白色麻布窗帘角落的那一小块蓝天发呆。一只鸟从那片天空飞过,胸口感到无比压抑的疼,呼吸一瞬间变的急促。
她不记得当时脑子里划过了怎样的思绪。
她咬着牙,从床上翻下去,抓起桌角边放着的水壶,双手抱着,咕咚咕咚地灌进早已经乾枯到麻木的喉咙。突如其来的滋润,并没有缓解饥渴,却让她的喉咙更加的疼痛。
她胡乱地穿了一件衣服,蹒跚着脚步走出了宿舍。那时候,她的脑子里应该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吃东西,我要活下去!
她不知道是人内心深处求生的本能,还是对萧炀刻骨的仇恨,支撑着她一路走出了校园。只是连续几日的饥饿,发着烧的身体不堪重负,即使在那样强烈的意志力下,她还是在走到超商之前,倒了下去。
意识缓缓抽离,她似乎看到了一辆加长黑头车停在了她的身边。是要接她下地狱的麽?现在锁魂的神仙,也开上这麽高级的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