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虽然人世无常,但红尘有爱,众生有情。可什麽是爱情,他不知道。擡头望尽浩瀚苍穹,他连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正存在过爱情这样东西都心存怀疑。
爱要说,爱要做。他没有说过,但是他做过。可一样还是没有感觉到那种缥缈无形的东西。
那一年,他十四岁,而她十三。他们在彼此身上摸索着,探求着对於性爱最初的懵懂。他的手,他的唇,游走在她的每一片肌肤,抚摸过结实的肌肉下面每一块骨头。他知道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她也知道他的。
冰冷空荡的水泥屋子,肮脏简陋的行军床,窗外是密密匝匝的原始森林,皑皑白雪。刚刚开始发育的单薄身体,像两株倔强而纠结的植物,交缠成一团。
他看着她的眼睛,贴着她的胸膛,埋入她的身体,不分彼此。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肌肤与肌肤紧密贴近的温暖感觉。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细嫩的皮肤汗湿後的滑腻。
她是他组里的同伴。这麽多年了,他已经忘记了她究竟叫什麽名字,也忘记了她的样子。他想她应该算不上美丽。
他唯一记得的,是她的一头墨黑密实而粗硬的头发,剪得比较短,总是蓬成一团,像是一只时刻戒备的刺蝟。她在他身上蠕动的时候,那一头蓬松的黑发,会随着她的动作剧烈地摆动,像是跟着汹涌澎湃却又无形的海潮摆动的海藻。她躺在他身下的时候,她的头发会在白色床单上散成一片。他在那个过程中会忍不住想像,如果有一天她把头发留长,躺在一片黑色丝绸中间呻吟的样子,一定会更加诱人。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梦中都有这样一个女人的身影,面目模糊,拥有媲美白雪一样的细嫩皮肤。在他的律动下,她呻吟、尖叫、求饶。她的身体布满他的印记,为他而流下的汗水、泪水、和鲜血,沾染床单。她黑色的头发像蔓藤一样四散开去,填满梦里的整幅画面。那团黑色包裹着他,让他感觉很温暖,很舒适,很安心。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疯狂地喜欢上了这个阴沈的颜色。
可惜,那个女孩和他,也只在一起呆了三天。他床上的女人,每隔三天就换过一个,先是同组的,然後是别组的,目的只有一个:学习。
他学着熟悉女人的身体,学着取悦女人,然後学着羞辱她们,折磨她们。而她们,学着承受男人的欲望,学着取悦男人,然後学着在男人精神最最薄弱的时候,以最快捷的方式,取走他们的性命。
他在『那里』学会了很多东西,性爱,只是其中之一。确切地说,是很小的一部分。在他内心很深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喜欢做那档子事。他喜欢听女人在他身下尖叫求饶,那让他兴奋。他喜欢看洁白的身体浴血挣扎,那让他疯狂。
这麽多年,他有过很多很多女人。为了任务,为了慾望的释放,为了游戏,为了无聊的消遣。但是他总会在痉挛颤抖着释放自己的时候,想起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想起她苍白的身体,想起她线条流畅的肌肉,想起她浓黑的头发。
这,算不算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