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钟声落下最後一个音,表示我在厕所待了一整节下课。幸好这楼厕所是全学校最乾净的厕所,不然我会死在里面。
「安雅也是没头脑的,怎麽就这样相信一个没有证据的说词呢。」我暗讽。
和方灏疏远,和田芯茹吵架,不相识的隔壁桌杨易泽,不知是好的双胞胎,我摸不着的何以蓉,应该不会有什麽比这更惨的了吧。
纪子唯真的变成悲情小说女主角了,好可怜。
我想了想,计画翘课却躲在厕所里好像蛮弱的,乾脆乖乖回教室上课比较实在。只是,正当我准备开门时,隐约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妈呀,该不会有鬼吧。
但不管是不是鬼,都不会比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还要无言。
哗——
发出一声物体与门碰撞的声音後,冰冷的液体从头顶上泼下。
脸颊、脖子、背都湿的一塌糊涂,我愣愣睁开眼睛,裙摆不停滴着水,冷意刺得我全身颤抖。
外头的人泼了水之後便落荒而逃,我清楚听到他焦急的脚步声。
没良心的,明明知道到今天冷得要命,也不会加点温水之类的。
绝望、自甘堕落、孤独,还有什麽事我没有亲身体验过的呢?我遭遇过的事情够拍成一部电影了。
王琦是要对我多不满,才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还在颤抖当中,这一泼的杀伤力实在不小,何况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冷了,噢对,还怕学妹。
使劲扭乾衣服和裙子的水,我抹抹脸,把口袋里的暖暖包丢进垃圾桶,不是因为它湿了,是因为它再也不温暖了。
「同、同学,你在里面吗?」我一听见敲门声,赶紧打开门查看,是一位别班的女同学。
她见我这身惨样倒抽一口气,一脸惊恐地问:「你还好吗……」
「不太好,但还可以。」被泼了水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我知道她只是出自於关心。
「有、有什麽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了,谢谢。」我向她点头示意,准备离开厕所时突然想起某件事,「噢,对了,这件事就请你保密吧,我会很感谢你的。」
虽然我实在是不怎麽相信女生。
「噢,好……」她怯怯回答,却又在我转身之际叫住我,「那个,刚才……」
「你就当作什麽都没看到吧,谢谢关心。」语毕,我便离开,发着抖却故作潇洒地离开。
看来我有理由翘课了。
『这一次是拖地水哦,有没有很开心呢?』
所以我说很多事都不是第一次了。说真的,女生们能不能就想点别的招数,除了恶意排挤和泼水,难道就没有别的梗了吗?
『纪同学,你为什麽全身湿透?』
我不打算回教室了,还是就这样默默走回家比较好。
但必须躲过教官才行,不然就得爬墙了。
『老师,她不小心掉到池塘里了啦,哈哈哈。』
要是尽尧学长在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用他的学生会会长权利带我出校门。
奇怪,我什麽时候学会依赖别人了。
『我刚才……忘了带伞,淋雨了。』
「你翘课。」低沉,参杂着些微磁性的男声。
我微微一颤,下意识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他手上拿着水瓶倚在饮水机旁,穿着体育服装,脸颊的几滴汗水缓缓落下。
「空灵学妹翘课耶。」
我手不由自主地往自己嘴巴一打,乌鸦嘴。
「你怎麽在这?」噢,拜托,看学长这样子就是体育课啊,我问了什麽鬼东西。
周尽尧伸手指了指我後方,我才惊觉自己行屍走肉绕到了球场,其实还挺丢脸的。
他目光打量我全身,皱了眉头,最後对上我的双眼。「为什麽是湿的?」
「我……」这时候一定不能说实话,快点啊纪子唯,想一个有力的理由。
「刚刚淋雨了。」
「噢……」他轻轻点了点头,「可惜今天一整天都没下雨,不然你可能就成功骗到我了。」
在我看过的电影或小说里,从来没有一个悲情女主角是那麽无脑的。
「对不起。」我应该加强我的说谎能力。
不过他也只是笑了几声,虽然弄不出是不是嘲笑,但那脸庞很温暖,令我视线多停留了几秒。
「不想说就别说了吧,不过怎麽不回去上课呢?」
「就是不想。」我实话实说,毕竟刚才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我想回家,学长知道哪一边的墙比较安全吗?」
「噗哧。」啊啊,我听得出来,这笑声是觉得好笑。「都不安全,跟着学长最安全。」
「什麽?」
「反正下午的课也没什麽,我带你出去吧。」喂、喂,现在是怎样啊?
「学长怎麽能这样呢?学校是这样让学生随随便便翘课的……吗……」
他双手环胸,笑而不语,这打脸简直打得我爸妈都认不出我来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语未尽,把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下来,轻轻的披在我身上。「先穿上,你会感冒。」
『还好吗?』
『嗯,谢谢学长关心。』
我紧紧抓着这件大了一号的运动外套,「学长,我这次没流鼻血哦。」
「你每次在我面前都是一副狼狈样耶。」对啊,真是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了。
周尽尧盼了盼我後方的热闹球场,确定没人发现後带着我到体育馆後方的池塘。
就是那座我认为的告白圣地,还有忆起方灏吃鱼饲料这件事的池塘。
「为什麽不直接从校门口出去?」我问,问得理所当然。
而学长听了我的问题後稍稍扬起眉,「因为校门口有教官。」
「你可以用你嚣张的学生会会长权啊。」我答,也答得非常理所当然。
难道不是吗,学生会会长的权力不是大到整所学校的学生都不敢惹他,教官放任他,老师也对他毕恭毕敬的。
但他只是轻轻搓了几下我湿漉漉的头发,「学妹乖,学生会只是有名无实的精神象徵,学生不敢惹是因为我个性好长得帅,老师对我好是因为我校排前三,教官的话……上次那位教官是我叔叔。」
尽尧学长自信过剩,剩得能养活全世界的穷民,露出本性了。
「爬墙吧。」
闻言,我仰头望着面前至少两公尺高的墙。
「对你应该不困难吧,我记得你之前还摔过一个比你高的男生。」重伤,干嘛有事没事提到这个。
我蹙眉,「一定要从这里出去,其他地方不行吗?」
「这里是唯一监视器照不到的地方。」学长抬起下巴,转移视线到斜後方的墙角上,果然有一台老旧的监视器。
「不然,你先上去。」我提议。
「乾脆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