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歌 — 澀之歌

其实我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成为所谓的第三者,爱情来得太快,快到我无法招架,快到不只我受伤,她也一样受伤,而且受伤的还是我最不愿意伤害到的人。

我和黎卉是在高一就认识的,没有什麽特别的邂逅,只不过是坐在附近,就自然而然聊起天来。黎卉总是很冷漠的看待所有事情,散发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只有我才知道最真实的她长怎样,因为我是离她最近的人。

「为什麽黎卉你都不笑啊?明明笑起来很可爱,却总是板着脸。」在我们成为朋友没多久,我就问黎卉这个问题。

「我脸真的有很臭吗?我天生就长这样阿,有什麽办法,而且我有时候只不过是没表情罢了。」黎卉重重的叹口气,感觉很在意这件事,不过当我看到如此苦恼的她,不禁噗嗤大笑。

「庄芊琳,你笑什麽啊?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这件事欸。」虽然我不知道这哪里好笑,但我真的笑到快倒在地上,而黎卉对我的反应似乎很不满。

「因为这跟平常的你差很多阿,你感觉就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人。」

「是吗?只要是女生就会在意吧!」这点我很同意,女生总是会在意自己的外表,或是别人对我们的看法,太多的在乎,使我们活得很不痛快。

黎卉是个美人,长相清秀的她轻而易举就当上我们学校的校花,而我就像是绿叶一般,衬托出她的美丽,黎卉是个很不相信爱情的人,而我正好跟她相反,我相信爱情,而且非常相信世界上有真爱这回事。面对如此不信任爱情的她,我很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爱她的人。

我跟黎卉一直很要好,我们也一起熬过了学测,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导致我们之间的感情更深厚。

「既然都考完学测了,你有没有打算交个男朋友啊?」我十分关心黎卉的感情生活。

「男朋友能当饭吃吗?一个人生活很好啊!」黎卉认真的跟我说。

「一个人会很寂寞的」我边走边说。

「庄芊琳,难道你很想交男朋友?」黎卉不愧是黎卉,一眼就看出我心中的想法。

「是没错啦,我真的蛮想交个男朋友的,我很羡慕那些被爱的人,我其实很渴望被爱。」

我是真的很想交男友,我觉得被别人呵护着是件很幸福的事。虽然我很不愿意这麽想,但待在黎卉身旁,还是会感到些许自卑,觉得自己比不上她,或许是因为黎卉的关系,我的桃花运遇到她後就变得很不好,每个男生看见黎卉後,眼里就不会在有我的存在了。

老实说,我有点羡慕黎卉,甚至到嫉妒,但我一直以来都在抑制自己的邪恶想法,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跟黎卉吵架,我是真心喜欢黎卉这个朋友。虽然有时候自己内心的小恶魔会跑出来,不过我和黎卉的友情依旧不变,有时候我还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愧疚,进而对黎卉更好。

不过计画赶不上变化,原本的我打算到大学再交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可是在我遇见他後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我对我们学校的男生一见锺情。

那天是班际篮球比赛,平时跟黎卉形影不离的我,那天却跟黎卉分开了,她说家里有事便先离开学校,而我独自一人站在场边观赛。我们班的运动一向都不是很好,所以这次的比赛,我们班也和上次一样退赛。我们班并不是懦弱,或是逃避,我们只不过比别人更早认清事实,反正有些事情再怎麽努力也还是会输,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

但只有他,我不愿放弃任何机会,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见我。

他跟我们同届,在场上的他,一举一动都让我目不转睛,彷佛我们之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他的存在,其余一概免谈。他不算是阳光型的男生,反而比较像是斯文书生型,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给人很安心舒服的感觉,不过他的球技并没有因为他的外表而受影响,反而还比爱打篮球的人还更精湛,这点让我相当佩服。

直到比赛结束时我都一直待在场边,而他们班也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冠军奖座,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我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畏畏缩缩的跟在他後面,看着他高瘦的背影,让我有种无比的安心感,有时候他还会不经意的转头,害我吓得不知道该往哪躲。

「干嘛突然转头啊!快吓死我了,希望他没有发现我。」当他一转头,我立马躲在柱子後面,安抚我紧张的情绪。

等他继续走後,我也继续跟在他身後,其实我有种很矛盾的心情,我既想让他认识我,却又想隐藏自己的身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干嘛了。

爱情果然是会让人盲目的。

就当我正要放弃跟踪他时,突然有个东西从他身上掉下来,是一串钥匙。

「同学,你的东西掉了。」我走向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喔,谢谢。」他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稍微愣了一下。

「不会」我对他浅浅一笑,顺便看着制服上的名字。

三年一班,戴以哲。

原来他是一班的啊,难怪我几乎没看过他,因为教室隔太远了。

晚上回到家後,我用脸书搜寻他的名字,结果还真的被我搜寻到了,真是开心。我鼓起勇气加他好友,还传了第一条讯息给他。

「嗨!」他秒读我的讯息。

约莫过了几十秒,我的手机震动了。

「嗨」

「我是今天捡到你钥匙的女孩」我对着萤幕傻笑,没想到才第一天看到他,就能和他聊天了。

「原来是你啊!今天很谢谢你,不然我今天可能没办法回家了。」

「哈哈,没什麽啦。你是几班的啊?」虽然我已经知道他的班级,但我还是希望他能亲口说出来。

「我是一班的」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三年十七班庄芊琳,对吧?」我压根都没想到他会知道我是谁,难道他偷偷调查过我?

「为什麽你会知道我是谁?」

「因为你总是在黎卉身边啊,待在校花身边应该蛮有压力的吧?」结果到头来还是因为黎卉的关系,他才注意我。

「压力也还好啦,只不过要一直打消那些想追她的人的念头,这比较麻烦一点。」我总是帮黎卉赶走她身边的苍蝇。

「哈哈,真是辛苦你了。」

尔後,我和戴以哲几乎每天聊天,我们聊朋友、聊家人、聊梦想、聊未来,我们就像无话不说的老朋友一般,畅谈着彼此的生活,原本我只是对他有好感而已,但是经过了几个星期的谈心,我渐渐地习惯每天与他的闲聊时间,习惯生活中有个叫戴以哲的人存在,也习惯了在学校偷偷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很迷人,让我无法自拔。

这天,我一如往常的跟戴以哲聊天。

「欸,我跟你说件事好不好?」正当我们聊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说了这句话。

「好啊,什麽事?」

「其实我很喜欢你,虽然我们彼此都还没完全认识,但我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摸着我温热的脸颊,看来我脸红了。

萤幕上显示的已读时间是五分钟前,而且他也还在线上,看起来似乎是没有要回应我的告白。

我索性把手机关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睡不着的我,反覆思索刚刚我所做的一切,他一定是被我的举动给吓到,才没有回应我。

「我干嘛那麽冲动啊!」我捂着脸,感觉心闷闷的。

「如果他以後都不跟我说话,我要怎麽办啊?」这样我以後不就只能默默看他了?我不想变成这样。

带着一颗烦躁的心,我翻来覆去後,终於沉沉睡去。

隔天一早,我起床打开手机,发现一封未读讯息,是戴以哲传的。我缓慢的打开讯息,不过我的心跳却是异常的快。

「谢谢你的心意,你喜欢我,我很高兴,不过很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无论他前面打了什麽字,我都无法看见,我的眼神专注的看着最後面的三个字。

女朋友?!他居然有女朋友了?!真的令人无法相信。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我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可以等他是什麽意思?难道是要等他跟他的女朋友分手吗?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到底在干嘛。

「如果要等很久,你也愿意吗?」这暧昧不明的回答,让我更加不懂他了。

「为了你,我什麽都愿意。」

这次他没再回我了,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我,而我与他的聊天纪录也停留在这句话。

戴以哲的事我并没有告诉黎卉,她最痛恨的就是那种为了男生,而什麽都放弃的女孩,而且她也无法了解一见锺情的感受,跟黎卉讨论爱情的事,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其实戴以哲在我的实质生活里是可有可无的,就算一天没见到他,我也不会特别想念,可是我的潜意识里还是会有他的存在,这是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难以言喻。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愿意回头,那我会一直都在。

过了好一阵子,戴以哲来找我了?!

那天我一如往常地回到家就待在房间,躺在床上滑着手机。突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在吗?」看见这个熟悉的头贴,我的心不自觉一揪。

「恩,怎麽了?怎麽突然来找我?」虽然说我已经很久没遇过他了,但我的心依然会为了他而悸动。

「你上次不是说为了我,你什麽都愿意吗?」没想到一个多月前的事他还会记得,看来我不一定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我的确有说过这句话,所以呢?」

「你现在依然愿意吗?」我愿意吗?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还是自私地想把他留在我身边。

「我还是愿意,不管多久我都不会变。」

「我希望你能当我的女朋友」这句话让我的脸颊瞬间一热,心脏也跳得比平常快许多,我想我对他还是有些许迷恋的。

「你之前不是有女朋友吗?」

「快分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态是否正常,当我得知这件事时,竟然有点开心?!

「恩,我知道了,我愿意当你的女朋友。」

其实当了戴以哲的女朋友後,我的生活并没有明显改变,只不过就是每天睡前都会打电话聊天,关心彼此的生活,就仅此这样。

但是我们有时候也会像一般情侣一样一同出门游玩,在别人眼里,我们看起来就像一对恩爱的情侣,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不过是个类似备胎的存在,只不过是个第三者,至於戴以哲到底怎麽看待我呢?我一无所知,他太过神秘,以致於我无法了解真正的他。

「宝贝,我问你一件事喔!你是真心爱我的吗?」在某次去海边玩时,我这麽问戴以哲,虽然我知道这麽问很蠢,但我还是想听他亲口说爱我。

「我当然爱你啊!不爱你要爱谁,小傻瓜。」戴以哲轻轻搂着在他怀中的我,并且用着一种宠溺的眼神看着我,现在的我很确定自己爱上他了。其实幸福很简单,只要你爱的人陪在你身边就够了。

「那你什麽时候要跟那个女生分手?」

「在等一下,我跟她之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要担心,好吗?」戴以哲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试图让我有更多的安全感。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安全感,我只是很纳闷为什麽一件事要拖那麽久,有些事拖越久伤害越大,还不如早早结束比较痛快。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等你把事情都处理完。」我给他一个微笑,好让他放心。

「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他拿起电话往旁边走。我知道是那女生打来的,因为他只会对我跟那女生用如此温柔的口气说话。

其实第三者真的有世人所想的那麽好当吗?或许有人会认爲第三者不用做什麽事,就能够得到一个男人的爱,但是他们是否想过我们的感受呢?我们所做的一举一动,都只会惹来别人的闲言闲语,看似正常的交际行为,在我们身上发生时,别人也只会当作是我们在诱惑其他无知男生,这个社会总是把我们这种人给污名化,总是把我们当作不检点的人,但其实我们只是在追寻自己的爱情不是吗?爱这种感觉,并不会因爲那个人有老婆或是女友而消失的。

「你讲完了?」我望着向我走来的戴以哲。

「差不多处理好了,时间也不早,我送你回家吧!」

「走吧!」我主动牵起戴以哲的手,他的手不大,但总是能将我的掌心包围,那股从手中传来的暖流,直直地落进我心中深处。

我们两个ㄧ路上并没有说很多话,我很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我不知道下次再相聚会是什麽时候了,这也是当第三者的苦涩,只要正牌女友一有状况,我们只能乖乖拱手让人,其实我们在爱情中比任何人都还卑微,但大家都不懂,也不愿意了解。

「等等我朋友要来我家,你赶快回家休息吧!我要进去了。」

「等一下!」戴以哲叫住我。

「怎麽了?」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向我扑过来,用他的唇狠狠的在我唇上留下印记,那是种很深很深的吻,等到我快喘不过气时,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在家门口前做这种事,如果被人看到怎麽办?」我捶了ㄧ下他的胸膛。

「没关系,还有你不要再担心了,我再过阵子一定会给你名份的。」他说完後,又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我知道那是暂时的告别之吻。

「赶快进去吧,我走了。」我跟他道别後,就走进家里了。他说过,他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离开时的背影,所以我先消失在他的眼中,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俩的默契。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

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

我们的爱情像你路过的风景

一直在进行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一直很安静>作词:方文山作曲:如花如岳编曲:屠颖

手机响了,我随意的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来是我妈打来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将这首歌设为铃声,或许只是觉得挺有感触的吧!每当手机响,就好像在提醒我是个第三者,这样做才能让我的罪恶感减轻一些。

我是个确确实实的第三者,我伤害了那个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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