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绵绵阴雨悠长了别离将近的蓝色忧郁。
窗子外的雨势流水一般奔走,好似一辈子里用心贴恋着的,都会无声无息流去。
女生歛下突来的伤感,挣脱男生的箝制,赤着脚达达到落地窗前,豪气且任性刷的拉上印花的帘子。
心口微涩,她却是忽然希望这场雨永远也不要停,让时间停住在这个雨季,永远也不必说再见,永远也没有送别。
哑着未苏醒彻底的嗓子,眯着眼睛注视微弱到不行的天光自窗帘缝隙延伸近来,在女生单薄的身後拖下痕迹,昏暗视界里的她显得寂寥不安。
男生掀了被子坐起身。「站着做什麽?下床不用穿拖鞋吗?」
天气早是初夏的燠热,但雨水总是夹带多少凉意。
熟悉又温和语气,女生咬了下唇,低低的吸了吸鼻子,蹦哒着窜进他怀里。这份罕见的撒娇和亲密,男生不免感到受宠若惊。
「又怎麽回事?」含笑的声音略带惺忪的慵懒。
小光却是头摇得像波浪,任凭男友怎生哄也不吭一声。
看着四散角落的邮箱和正在清理分类的杂物,若有所悟得摸了摸一味蹭到他胸口的人,宠溺且无奈的笑了。
说是来帮忙打包行李的,结果是翻着他的随手札读得津津有味,再回神时已经歪在墙边昏睡。
转而戳了戳她脑门。「你要是直接住我租屋,我就可以不用急着搬了。」
「不要,宿舍便宜,我很节俭。」
「称赞的话不要自己说。」哭笑不得,他倒是还真有点习惯了。
她闷闷又似赌气的声音在贴近他左胸口的地方震荡,细微却异常温热的存在感。
男生费尽力气才听清她说了什麽,忍不住好笑,可隐隐替她心疼。「你反应太慢,我帮你先说了。」
哽在喉咙里的真实是,她不愿意目睹与体会他的东西逐渐搬离屋子的失去,那比直接的抽离还让人心酸。
「你、你是几年次的?兵役完了吗?」猛地放下悠哉拖着腮帮子的手,夺过男生手中要装箱的实验结报。「你先听我说,你不会是要当一年的吧?」
要是还必须当一年的兵,不能见面就算了,还不能通话就欺人太甚了。
没料到她会反应如此大,徐子靖好笑着,可心里又挺美的。
拽过她显得迷你的手指在掌心把玩,语气随意散漫。「要是我是一年兵役,你要怎麽样?」
唔、好像也不能怎麽样……可是这人的自信和信任听起来怎麽特别逆耳?
「……琵琶别抱?红杏出墙之类的?」
「这点程度的成语我还是能意会的,嗯?」
小光瘪瘪嘴,可恶、该想想更拗口艰涩的诗句了。
如此输得一败涂地的事蹟没少发生过。尽管仅有三百多个日子的相识,回忆与情意怎麽能用时间清楚算计。
他的温柔细腻渗透进入她的生活,蓦然回首,已经根除不了。
「……总共一百一十五元,要加辣吗?」和蔼可亲的大婶笑得皱纹深邃几分。
向来有感於小人物间小温情的女生此刻却是聚焦在某关键词,偷偷摸摸覰了後方的男生一眼,小聪明的模样完全落入他眼底。
瘪着嘴,面色沉痛。「要辣,中……小辣。」
徐子靖上前握住她的手拉到一边,迳自掏出短夹付帐,可沉稳好听的声音听在小光耳里根本是恶魔。
「微辣就好。」
撞上大婶暧昧的笑意,顾不及害羞,小光摆出最凶狠的表情瞪他。
他哪会不知道她眼神的意有所指,只是宠她也会有个限度,伤胃的事情绝不让她做,这女人以为他不知道前天才背着他点大辣。
「付钱的人最大。」
小光不服气的抬高下巴。「那我自己付钱。」
眉毛微挑,唇边一出过分张扬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声音竟是染着明显的怜悯,还有恶意达成的成就感。「你的钱包放在我书桌上。」
……小光咬了咬牙根,这男人太狡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