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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电影院後，程宥宁本想今天的行程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正准备和舒扬道别各自回府，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到百货公司一旁的摩天轮。
她停下脚步，透过落地窗望着在夜色里变换着绚烂霓光的巨大摩天轮，喃喃地说道：「原来都市里的摩天轮长这样啊……」
舒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看还好，一看他的脸色又更加惨白了几分。他加大了步伐继续前进，视线再也没对上那难得让程宥宁驻足的摩天轮。「时间有点晚了，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找些东西吃吧！」
程宥宁却是摇了摇头，指着摩天轮问：「刚才看电影时喝可乐喝饱了，现在还不太饿。老师，我们去坐那个好不好？」
「你是不是被恐怖片吓傻了？你，程宥宁，居然会想坐摩天轮？」舒扬的语调不自觉提高，彷佛正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这麽少女心的东西不适合你，买票上去坐也只是浪费钱，不如在这边看看就好。」
「票钱我出，老师不用担心。」她凝视着摩天轮，目光幽幽。「刚才电影里有一段是摩天轮杀人事件，害我突然好想坐摩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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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扬端坐在摩天轮的车厢里，不断在心里想着，刚才一百二十分钟都忍过去了，再多忍二十分钟也无妨，坐在他对面的可是「一百万」啊「一百万」！
虽然一百万对如今的他来说已不算什麽，而若是案子失败必须偿还的五倍赔偿金对他而言其实也不痛不痒，但就像程宥宁之前提过的「超商咖啡折扣论」，这跟金钱无关，纯粹是心情问题。他是这麽告诉自己的。
他看着坐在对面像个小女孩般雀跃地东张西望的程宥宁，实在不能理解为什麽到了这个年纪摩天轮还能引起她这麽大的兴趣，便忍不住开口。「你第一次坐摩天轮？」
「不是啊！」程宥宁边哼着小曲边摇着头。「小时候毕旅去游乐园就坐过了。」
「那你怎麽还能坐得这麽开心？」舒扬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体验看看……孤男寡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会擦出什麽火花吧？」
「火花？」程宥宁理所当然地反问：「如果我能这麽容易和别人擦出火花，我现在还会沦落到这地步吗？」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不说这个了，老师你看，那边是不是机场跑道啊？」程宥宁看见地面上的亮光，不自觉就站了起来指着舒扬身後的风景雀跃地叫道。
「可能是吧……你能不能先坐好，车厢会晃！」
「你又没看怎麽知道我在说什麽……」程宥宁不情不愿地听话坐回位子上。「话说现在这种气氛，好适合……」
「好适合……？」看着她晶亮的眼神，舒扬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拍鬼片！」程宥宁倾身向前，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森低沉。「想像一下，男女主角双双沉浸在美好夜景里，殊不知在他们背後，披着长发的女鬼贴在车窗的玻璃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好了不要再说罗！」舒扬僵硬地笑了笑。「难得花钱来坐摩天轮说这些很破坏气氛呢……」
程宥宁看着舒扬端正的坐姿、苍白的脸色、以及始终紧盯着她的视线，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老师你该不会是……有惧高症吧？」
「怎麽可能！」舒扬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让程宥宁瞬间起了捉弄之心。
「那你怎麽都不看风景？我们的车厢就快要到最高点罗！」
「……夜景还不都长那样，也没什麽好看的。」
「前阵子看到一个新闻，美国有间游乐园设施故障，游客们被困在高空中四个小时不得动弹，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这麽衰也遇上这种事……」
「不要再说了……」
「欸？车厢上面的『注意事项』没有说不能站起来耶！老师你要不要也……」
「拜托你不要闹了！快点坐下！！！」
「机场那边有飞机要降落了耶！你说如果飞机不小心偏离轨道飞过来撞到我们，我们会不会成为史上头两个坐摩天轮被飞机击落的人啊！这样会上头版新闻吧……」
像是经过电影特效处理，程宥宁的声音渐渐模糊，在舒扬听来只剩下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他的意识浑沌了起来，在程宥宁如杂讯般喋喋不休的话语下，他眼中只剩下近在眼前的那张不断开阖的唇。
那张唇没有擦上任何口红，自然的唇色却足够红润。她的下唇略比上唇丰厚了些，上面有几道细微的唇纹，看起来性感而诱人。
那张唇掀了又阖，阖了又掀，掀了又阖，阖了又掀……
她真的吵死了！
下一刻，那张唇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了，取而代之的是残留在她唇瓣间的可乐气味，像沙尘暴一般瞬间席卷了他的所思所想。
他依稀还能尝到那股甜腻的味道，沁凉微呛的感觉冲上了他的脑门。脑中突然浮现了可乐那不断升腾而上的细碎气泡，烦躁的思绪随着气泡涌动。
哔波，哔波。
他放开捧着她双颊的手，跌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可乐的辛辣味，呛得他的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这样总该安静了吧。」他看着还没从呆滞中恢复过来的程宥宁，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