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S.N.Y谘询完的隔天早上,她在上班前在自家门口外遇到了一个叫作「阿杰」的阳光帅哥。阿杰说他是S.N.Y派来协助她的,其实这一开始让她有点意外。
倒不是说不相信阿杰、以为他是诈骗集团什麽的,她昨天才刚去S.N.Y谈完委托隔天诈骗集团就得到情报立刻开始行动,那这个诈骗集团的效率也太高了些。
她原本以为来的会是个像她助理小芸一样「少女心爆棚」的妹妹,要不然就是个如她一般年纪却驭男有术的情场老手,总之是个女的,却没想到竟会是一个年轻小鲜肉来帮她开发少女心,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那种「孤单寂寞觉得冷」的有钱老女人,耐不住空闺寂寞花钱找男人陪伴。
而当她和阿杰一起下了楼经过管理室前,管理员大叔还用诡异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看了好久,更加证实了这不只是程宥宁一人的错觉。但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相信S.N.Y的安排,毕竟她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寻求协助,在什麽都还没试过之前轻易否定并不是明智之举。
阿杰说要载她去上班,她虽自己有车可开但还是同意了,她忘了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谈恋爱就是让对方为你做你自己就能做的事」,她满怀期待地想着,或许这就是她程宥宁少女心成长的开端了。
谁知阿杰骑的是重机,重机本身没有什麽不好,像阿杰这样一个年轻健壮的帅哥骑着重机的画面的确养眼,但前提是她不是那个乘客。
程宥宁承认她已经过了追求速度感的年纪了,在市区骑重机除了废气和吵杂的喇叭声她感受不到别的,早上才刚吹整好的头发被安全帽这麽一压等於白吹,幸好她今天穿的是裤子,要不然她还得在拨开缠在脸上头发的同时顾好被风吹扬起的裙子,她真怕她忙不过来。
坐在後座时原本她的手握着的是座椅後面的握柄,但在一次停红灯时阿杰拉了她的手环住他的腰。因为这个动作她的身体不得不紧贴着他只穿着单薄T恤和衬衫外套的後背,用触觉感官再一次确认了他的身材真的练得很不错,而这让她感到……很热。
没错,很热,不是因为肢体碰触而使血液流速加快的燥热,也不是因为害羞难为情而脸颊发烫的热,而是她真的觉得很热,汗流浃背、黏腻难耐的那种热。
在这样炎热的八月天里,两个人体肉垫紧贴在一起,安全帽还被阳光晒得发烫,她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感受到浪漫一类情绪的女生那才是真的有病。
「热死人重机之旅」体验过一次就够了,因此当阿杰说中午休息时间再来找她出去吃饭时,她尽可能委婉地提议了改坐公车「用另一种方式体会都市之美」。
在公车上她觉得自己的表现很不错,至少比阿杰大了不少岁的她还能跟他有共同话题,不会让气氛乾掉却也不显得她唠叨。她看出阿杰有健身的习惯,就和他聊起这方面的话题,程宥宁虽然工作繁忙,但她觉得运动能分泌脑内啡使心情愉悦加快工作效率,一有空闲时间便会到健身房运动,也因此多多少少累积出些心得。
他们聊得很投契……嗯,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本以为这是个不错的开始,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透过健身话题成功打开她的异性缘,谁知道隔天早上来接她上班的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程宥宁虽然困惑,但转念想让她体验每日和不同类型的男人相处或许是S.N.Y的策略,也就没有提出异议。这次来的男人叫作「阿笙」,比她大了五岁,看起来是个事业有成的稳重绅士,虽然是熟男却丝毫没有男人进入中年会有的「秃头」、「啤酒肚」等毛病,体型维持得很好,年龄赋予他的是男人经过沉淀後的成熟魅力,整个人给人一种温暖舒服的安全感。
连两日和不同的帅哥一起下楼惊得大楼管理员大叔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但程宥宁对此已能淡定看待,她甚至还很恶趣地想着,如果她今天是去牛郎店「点菜」,比起昨天的阿杰,今日的阿笙更合她胃口,她实在没那个勇气老牛吃嫩草,体验体验被「哥哥」保护照顾的感觉倒也不错。
阿笙开的是汽车,光这一点就让程宥宁在心中感激得痛哭流涕。在车上他们也聊得还算不错,程宥宁虽然还没摸清他的喜好找不到话题,但阿笙是个很会聊天的男人,一直把气氛控制得很是轻松愉快。
中午休息时间时,他们相约要去公司附近一间小有名气的咖啡厅用餐喝咖啡,因为附近不好停车,又是走路就能到的距离,她便提议走路过去。
那天下了整天的雨,但程宥宁是个不论天气好坏不论春夏秋冬永远带着一把伞在身上的女人,也因此忘了带伞被陌生男人撑伞搭救、从此开启一段浪漫爱情故事这种事从来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她也从不期待这种事发生,在她看来,两人共撑一把伞是件一点也不浪漫并且完全不符合效益的事,因为这样两个人都会各有一边肩膀被雨淋湿,原本撑伞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然而她的伞却在和阿笙一起到咖啡厅的途中被一阵强风吹坏了,逼得她不得不依靠别人。这时阿笙犹如电视剧中的男主角默默地为她撑起一片天晴,因为撑伞两人之间挨得极近,她的肩膀和他的手臂时不时暧昧地碰撞摩擦,在这麽近的距离里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性香水味道,混在雨水里面有种清新的草木香。
程宥宁沉默地和他共撑一把伞走了一小段路,感受着另一侧肩膀越来越明显的湿意,她想了想,最後还是决定向他阐述她的「两人撑伞论」,并且建议他先把伞借她,她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把新伞再回来还伞给他,这样两个人都不会淋湿了。
阿笙似乎是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听她说完後看起来有些吃惊,但最後还是照着她的话去做。程宥宁心满意足地到便利商店买完伞回来之後,还兴奋地和他分享原来便利商店的雨伞超乎她想像中的好用,但阿笙似乎对雨伞的话题兴趣缺缺。
他们到了咖啡厅之後,阿笙一如既往地善於聊天,当他问起她都用什麽方式纾解压力时,她像小朋友炫耀心爱玩具般献宝地和他分享她的「私藏」。然而阿笙的反应却让她隐约感受到,这也是个死局了。
果不其然,隔天早上阿笙并没有出现在她家门外,这点她不意外,让她讶异的是,这次居然谁也没有来。
那天下午她就接到了S.N.Y的电话,告诉她为了能更有效地提供服务,将把她的案件转到九楼部门,请她隔天下午四点半再到S.N.Y一趟跟新的负责人详谈。
程宥宁到这个阶段其实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前两次的尝试都不怎麽顺利,而原本期望透过这个案件更加了解S.N.Y运作的情形、藉此能更有力地说服执行长舒扬接受采访也因为他的拒绝而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她想,如果这次新的负责人再没有提出什麽有建设性的方案,她似乎也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毕竟她的工作就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还要抽出心力来应对S.N.Y派出的人其实挺让她分身乏术的。
她不晓得为什麽要将案件转到九楼的负责部门,但她隐隐约约有个印象,九楼处理的好像不是普通的日常案件……
当她再次回到了S.N.Y总公司,站在一楼大厅电梯前,抬头看着楼层说明牌上标示的名称後,她终於知道那「不普通」的程度有多少。
九楼,连上帝也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类。
她程宥宁当真是「光耀门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