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凯光?」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到。
他闭上双眸,双手摀住整张脸,「……抱歉,我失控了。」他沉声说。
我一愣一愣的凝视着他。
看着他瘦弱的身体,难过的表情,心里隐隐作痛起来。
彼此都静默不语。
忽然,他把双手放了下来,转过头对上我的眼睛。
「小晴,你愿意听完所有的事情吗?」
「你……要说吗?」他顿了一下,随即点了头。
「……嗯,我要听。」今天可以做个了结了吧。
「但是,你必须先把这个吃完,虽然你昨天才吃过了,但你还是给我一点都不剩的吃乾净。」我递出手上的袋子。
他微微讶异的接过袋子,拿出保鲜盒,脸上的讶异更多了。
「谢谢你,小晴。」他微微红了眼眶。
「嗯,不客气。」我淡淡一笑。
「我先去洗手间一趟。」说完,我便急急忙忙走出了病房。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小晴,你和凯光还好吗?」小璇担心问。
「嗯。」
「小晴。」
「姊,你怎麽会在这?」我问了一直想问的话。
「小光的妈妈昨天突然很着急的跑来找我们,所以子奇就拼命开车赶来医院啦。」
「喔。」我明白的点点头。
「紫晴,阿姨我真的对你感到非常抱歉。」阿姨说。
「阿姨,没关系的啦,我并没有讨厌您和凯光,我也没有恨你们什麽的。」
「就算你有这样的心情,我们也没有什麽话可以说的。」
「不,在我心中的喜欢远远超过了讨厌这种心情,我只是很难过我一直被欺瞒着,就只是这样而已。」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紫晴,那孩子告诉你所有的事了吗?」
「他等会就要告诉我了,我现在出来只是想做点心里准备。」我淡笑。
「是吗?我明白了。」阿姨说。
「阿姨、姊、子奇哥,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吧。」
「可是……」阿姨犹豫着。
「没事的,能相信我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担心你能撑住吗?」
「没问题的,我绝对没事的。」
阿姨犹豫着。
「小光妈妈,小晴她绝对没问题的,我们就交给她吧!」姊说。
阿姨还有犹豫了会,「好吧。」
最後,我目送着他们离开。
「紫晴,我在外面等你。」晓曦微笑说。
「你和小璇都先回去,没关系的。」
「才不要呢!」她们同时说。
「我们怎能丢下小晴呢?我想帮你们啊。」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喔!」
终究拗不过她们的坚持,无奈叹气。
「加油啊,凯光他并不愿意先告诉我,因为他说你必须第一个知道。」我一愣。
我握紧门把,深呼吸的一口气,轻轻的压下推开它。
「回来啦!」他浅浅笑说。
「嗯。」我轻轻微笑。
「已经可以了吗?」他眼里有着淡淡哀伤和担忧。
「嗯。」我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他凝视了我几秒,缓缓说道:「国小毕典那天,我迟到了,拼命的跑往学校,正要过最後一个马路前,我看见一辆我再熟悉不过的车子,我当下就认出车里的人是我的父亲,於是我……大声的叫了他,结果……他一个恍神似乎是不小心踩到油门,撞上你父母的车……」
我完整的看了整个车祸事故的发生,我当下愣的说不出话,一心祈祷着大家都没事,但是我跑到我父亲的身边,他对我说道:『凯、光,恭喜你毕业了,对、对不起……爸爸似乎没办法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他一说完,就昏过去了。
那时我完全不敢置信,不断的叫唤着我父亲,但他始终没有反应,我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虚弱了,我着急的大喊,请旁边的人快叫救护车。」
他忽然停下来了。
「怎麽了?」
他摇摇头,「没事。」
「你还记得那天你们在我家发现的记忆卡和项链吗?」他忽然问。
我想了一会,「嗯。」
「在我大喊完之後,我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虚弱的声音,我抹掉眼泪,寻找着那个虚弱的声音,结果在你父母的车里发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眼睛几乎快要睁不开了,却努力的维持一点意识。」
「那是我妈吗?」
「是的。」
「然後呢?那我爸呢?」
「叔叔已经完全昏过去的样子。」
「这样啊……」爸……
「阿姨她用她仅存一丝力气,和我说:『你、能把这个东西给杨紫晴吗?』,我很难过的问她,为什麽不亲自给她呢?她努力牵起一抹微笑说:『我似乎已经没办法了,拜托你了,孩子。』我拼命着摇头,但阿姨也拼命的拜托我把东西交给你,最後我也不得以的收下了阿姨要给你的东西,还有她也有话希望我传达。」
「东西?是什麽话?」
「我已经忘了。」
「什麽──」我讶异道。
「但是我有录音起来,在那个记忆卡里,要不是没有找出那个东西,我早已忘记了。」
「这就是那场车祸的真相吗?」
「是的,没错。」
「因为你的一句话,酿成了两个家庭的破碎?」
「……嗯。」他低下头轻轻的点了头。
「可是那场车祸不是酒驾吗?」我不想要相信……
「我爸的确不应该喝酒还开车,但他喝酒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为了我的毕典拼命的赶回来,就算喝酒,也不顾一切的要赶回来,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红了眼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实在太离谱了,离谱到了一个极点……
我转身,想逃出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他急忙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双眼紧闭了一下,「快说吧。」
「在救护车来之前,阿姨她也闭上了双眼,怎麽叫都没有任何反应,後来救护车来之後,我跟着老师急忙前往医院,因为恐惧和不安,我在电梯前晃着晃着,一心只想快点见到我的母亲,然後,我以为电梯走出来的会是我母亲,但是我猜错了,走出来的是你,我完全呆住了,明知道我应该立刻把东西交给你,但我看到你的表情後,我退却了,我顿时害怕被你讨厌。」
我一愣,转身不解问:「为、为什麽?」我声音微微颤抖着。
他痛苦的凝视着我。
「一段时间後,我看见你跑出了医院,我也跟了上去,你在医院外的角落独自一人发泄着情绪,後来我在医院附近寻找咖啡店,买了一块蛋糕,又跑回去,看着你难过的神情,我很心疼,忍不住上前跟你搭了话。」咦……?
他是……
「当我看到你认出了那幅画,我很开心,真的。」
巧克力慕斯……
「你、是当时的小男孩?」我眼前有些模糊。
「嗯。」
我一时之间无法反应,温热的液体滑落了下来。
「小晴,我在你的回忆里有了一些位子,我已经非常的满足了,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没关系的,你可以直说,我不会介意的。」
「……能否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呢?」
「答案我相信已经在你的心里了,所以你就直说吧!给我一个痛快。」他眼里含着泪,痛苦地笑着。
我用力摇摇头,「我需要时间好好的整理这些事,所以拜托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你都这麽说了,我当然也不能说什麽。」他微笑。
「谢谢。」
「小晴,我有一句话一直一直很想、非常的想告诉你。」
「什、麽?」我愣愣的问。
「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