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光点点,月光明亮得不像话,远处大楼闪烁的光芒清晰可见,明天似乎会是个好天气。我站在家门口前拿着手机等待。
「周奈。」大门打开,身穿简便居家服的萧钰谦走了出来,站在我身旁。
「怎麽了?」我望向他。
「总不能让你自己等他吧?」他笑笑,「苏海鸣这人真不会挑时间,晚上才过来。」
「唉,他是大忙人啊。」我耸耸肩,无可奈何。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连忙接起:「喂?」
「周奈,我快到了。」苏海鸣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十分沉稳。
「喔好,我跟钰谦在楼下等你。」交代完毕,他结束通话。
看着手机萤幕上显示零分十六秒的通话,我又在心里暗暗骂那个省话的男人。
萧钰谦从後面环住我的腰,下巴轻轻靠在我的肩头,似喃念地道:「他来这里,我会吃醋。」
我双手覆上他的手背,「苏海鸣是我们的朋友,我只爱你一人。」
「我还是会吃醋......」他像孩子一样地说着。
我勾起一抹笑,旋过身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两位。」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後传来。
是苏海鸣,提着行李箱,他的眼神略略透露出长途旅行的疲态,但仍然让人看不出情绪。
「苏海鸣,请不要介意我们家没有你家乾净。」我牵起萧钰谦的手,笑吟吟地。
「只是借住,我不会介意的。」
我打开公寓大门,苏海鸣刚刚那句的意思很明白:只是借住,他不会介意,但是长住他可受不了!
慢吞吞地走到三楼,萧钰谦拿出钥匙转开自家家门。入内,我按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一片白光洒出让人不禁眯了眯眼。
其实也没有多脏乱,只是没有像某洁癖男那麽乾净就是了。
「你跟萧钰谦睡同一间房间,他的是双人床。」我脑内不纯洁的小剧场已经开始播放剧情,领着苏海鸣到萧钰谦的房里去。
「浴室他的房里也有了,厨房有水,还有什麽需要再说一声就好。」
「好,谢谢。」他面色没有太大改变。
我又走回客厅,墙上挂着我和萧钰谦的照片,从高中、大学到现在,各式各样的照片,我伫足在一张有些年纪的照片上,那是我们高中毕业时的合照。我站在中间,左边萧钰谦很自然地握紧我的手,笑容灿烂,右边是苏海鸣,难得的一抹浅浅笑容挂在他嘴边,显得格外美好。
「在看什麽?」萧钰谦端着三杯咖啡出来。
「看我们的合照。」我接过他手中的咖啡放到客厅桌上。
「是啊......」他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我没有多问。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想必苏海鸣去冲澡了,这个人坐飞机那麽久,一定很累。
我走到浴室门前敲敲门,扯开嗓子喊:「欸,等等出来喝咖啡喔,帮你泡了一杯。」
里头苏海鸣应了一声好。
我和萧钰谦对坐在沙发上,他眼光飘向遥远的地方:「原来我们已经毕业那麽久了啊。」
「七年。」我回答。
「苏海鸣要在我们这住多久?」萧钰谦问。
我知道苏海鸣一直是萧钰谦的死穴,虽然我说苏海鸣是我和萧钰谦的共同朋友,但是事实总是残酷的,我和萧钰谦吵过最凶的一次就是因为苏海鸣。
「你根本不在意我,你跟苏海鸣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他失控大吼。
「苏海鸣说住到他找到房子为止。」我转述苏海鸣的话。
「呵,他要找多久?找房子可不是容易的事。」他出声嘲讽。
「苏海鸣他爸爸给他两千万元的预算,再加上他自己的钱,钱不是问题。」我冷静地分析,「再加上他那种做事一定要计画好的个性,他一定在国外就找好了几间自己中意的,时间大概不会超过三天。」
「好,那我就给他住三天,超过三天我就叫他自己去睡旅馆!」他忿忿地说。
过了一会儿,苏海鸣从内室走出来,墨黑色发丝沾上了几滴水珠,气色红润了些。
「晚安。」萧钰谦和我异口同声,然後相视而笑。
他扯扯嘴角,「晚安。」然後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明天要去看房子了吗?」我问他。
「去出差前有看好一间,也有跟仲介谈了几次,明天再去看一次没问题应该就可以签一签了。」他啜饮一口黑咖啡。
我用「你看吧,不用很久」的眼神望向萧钰谦,後者则耸耸肩,不以为意。
几分钟过去,萧钰谦说要先去睡了,我把他见底的马克杯拿到厨房冲洗,打开水龙头,就听见有脚步声跟在我後头。
「苏海鸣,你要不要也去睡了?」我微笑。
「等萧钰谦睡着再说吧。」他把头别到一旁。
「好。」两个清醒的陌生人躺在一起,场面一定十分尴尬。
苏海鸣站到我身旁,拿起一旁的乾抹布帮我擦乾杯子。
「你跟他住,没有发生什麽关系吧?」他似随口问道。
「拜托,你又不是我妈。」我失笑,「我没有跟他发生关系啦。」
「那就好,你嫁出去之前绝对不要做出任何有风险的事。」他慎重其事地叮咛。
「知道知道。」我摆摆手,叫他快去睡觉。
隔日,萧钰谦去上班,我陪苏海鸣去看房子。
「搭捷运去吧。」苏海鸣穿着挺拔的衬衫,下身是简便的牛仔裤。
「这身打扮可真不像你的风格。」我不禁细细端详他。
「不然我要穿怎样?」
「应该是西装啊。」苏海鸣总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麽休闲真不像他。
「别废话,快走。」他大爷把大门打开,催我。
并肩走在路上,我瞬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却不知道是倒流回哪一个时刻,国中吗?高中?还是大学?不管哪个时期,苏海鸣都陪我走过,他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只有我在改变。
办完事,已经是日落时分,亲眼目睹苏海仔细寻找合约上的漏洞时,我仍然震惊万分。
「所以你要住那间啊。」我伸伸懒腰,坐在苏海鸣的车里,他的车原本停在一个他包月的停车场里,现在才开回来。
「嗯。」他颔首,望向前方。
我再一次欣赏了属於洁癖男的车子,纯黑色的车种,他说这样比较不容易脏,车里飘散淡淡的薄荷香,是架设在冷气出风口某个奇怪小布袋的功劳,我问苏海明那是什麽袋子。
「我去买些薄荷叶,然後萃取出汁液。」他云淡风轻地描述。
这人还是人类吗?
广播里播放的是国际新闻,一句句英文像是催眠曲,把我带向梦乡。
好像是谁在我身上盖了一件外套,久远的时光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