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童鞋坐在病床上,双脚隔空上下摇晃,手里握着根红色的蜡笔在腿上的绘本上涂鸦乱画,嘴边带笑意眼角总是时不时在床头柜上放着的时钟上瞄两眼。
慕逸翔答应过她今天会来看她的,答应她的事他必定会做到。
看着绘本其中一页刚刚被她胡乱涂鸦的杰作大红心,她满意的笑了笑。
在红心的下方她偷画了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分别是她自己和慕逸翔,始终带笑的画完最後一笔她关起绘本把它放在一边,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数着数等他来。
时钟的指针离他约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他今天又会带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她或者是带着她到哪儿玩。
正想着呢,病房的门却被人推开,她欢呼的跳下床,跑到他的身边,突见他旁边站着个陌生的和他们般大的女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慕逸翔。
愣是听他介绍道:「这是我在幼稚园里的朋友,名叫蔡霓。」
她再此把视线放在那个五官精致像个洋娃娃的女孩······
没有什麽新奇的玩意儿,那天他也没有带着她去哪儿玩,他就只是单单带了个名叫蔡霓的长得非常漂亮女孩来。
就在那天,她看向那个女孩的瞳孔,里面住着专属对於她个人的厌恶与轻藐,於是她热情的笑容变得僵硬,全身被她盯的鸡皮疙瘩。
但当时的她根本没法预料到更意想不到,从此,在他们这个紧密无缝的关系里硬是穿插了一个她,那个叫做蔡霓自称为慕逸翔青梅竹马的女孩。
/
隔天早上当第一楼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或许该说她早已经醒来。昨晚她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以至於空着肚子饿着睡着了。
活该醒来的时候,胃里搅的她疼死了。
现在的她正蹲在冰箱面前,把厨房上上下下都搜遍了就是没找到什麽能吃的冷冻食品,谁能想到这麽大的一间房子冰箱却很少苏果很少冷藏食品,与其说很少不如直接说没有。
什麽都是空空荡荡一片,就像这个家给她的感觉。
泄气般坐在冰凉的地板,肚子第N次和她抗议。
想要泡个泡面可谁知就连滚烫的热水都没有。
「大小姐?」
陈姨从後院刚打扫回来,发现厨房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吓得她拿起手中的扫把见人便挥下就打,但陈姨没想到她脑中想到贼竟然是大小姐。
手中的扫把举过头顶,两厢数目相对,略显尴尬。
得知原因的陈姨笑得很和蔼,那是在她生命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表现出这样的表情,陈姨算是第一个,她听见陈姨的声音,很温暖:「大小姐可是饿了吧?老奴现在就煮粥给您。」
当一口接一口温热香浓四溢的白粥就这勺子放在她口中时,她整个人都像置身在天堂般,胃里暖烘烘的,嘴里还有粥留下余味甜丝丝的味道。
和她小时候在医院里,曾喝过的粥一样味道。
坐在对面的陈姨歪着头看着杨暮念,「昨晚老奴可是把晚餐热了又热,就是等不着您下来赏一眼呢。」
昨晚?怎麽不见陈姨来敲门叫人呢?她还傻傻以为昨晚妈妈和罗叔叔一家共度晚餐,所以她才不好意思打扰啊,但听陈姨的说法让她感到疑惑。
於是她开口问道:「呃?妈妈没回来过吗?」
「昨晚是小姐的生日,夫人她们一家出外庆祝去了······」陈姨说着说着忽然凝眉观察她脸部表情,欲言又止。
她没所谓的笑了笑,耸耸肩道:「那真是抱歉了,我还以为他们一家正在共度晚餐不好打扰。以後陈姨您有什麽事情上楼叫我一声就好。」
听到她的话,陈姨有一丝的正愣,毫无掩饰眸里的怜悯。
她当没看见,低头揪着碗里的粥被她吃的所剩无几,於是她起身走到洗碗盆面前,拉起睡衣袖子准备清洗碗碟。
「让老奴来吧。」陈姨走到她身後,从她手里接过碗。
「谢谢。」
「这是应该的,大小姐不必言谢。」陈姨眨眨眼,调侃道:「再怎麽和老奴客气道谢的话,老奴可就不敢再领工资了。」
「好······」她皱眉思索一番决定还是要纠正陈姨的称呼,「陈姨也不用和我客气,大小姐这个称呼就免了吧,唤我的名字就好。」
「杨暮念,我叫杨暮念。」她刻意加重了杨这个姓。
清楚的像陈姨表明了她不属於这个家。
陈姨没答她的话,洗碗的手顿了顿。
这时候被她习惯性放在裤带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昨天那个陌生号码,她果断按了接听。
电话声音乾脆,直接说重点,「你家附近的美式咖啡馆见。」对方倒像深怕她再次挂断一样。
换好了衣服她匆匆来到她说的地点,不过有个疑问一直围绕着她打转,为什麽她知道我住在哪里?又为什麽知道这附近就一定会有咖啡馆呢?
伴着疑问她很快便来到目的地,心想道:这附近还真只有一家美式咖啡馆。
她推门後四处观察,见没什麽客人後才进来,店员带着她来到一处靠窗边的最里座,视线所及可以看见门外的动静和窗外一片晴天白云。
她不懂咖啡但很爱喝暖呼呼的热巧克力,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她抬起头迎着店员笑眯眯的眼睛,问道:「我想要杯热巧克力,请问这里有吗?」
店员颔首,「有的,这就来给小姐泡一杯。」
这里的效率挺快的,过不久店员便端来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热巧克力。她正准备开喝呢,眼角余光便瞥见老朋友蔡霓便踏着高跟从容自在的走进来了。
蔡霓的打扮真的很有品位,身上穿着纪梵希品牌的连衣裙,喷着香奈儿独特的香水,就连脚下高跟都是钻石一颗颗镶上去的。
怎麽奢侈,让她不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高中生?
她的视线在蔡霓身上游移,随後望望自己一身简朴的悠闲装。
握在手中的咖啡杯凑近唇边,她吹着等热气消散些,抿了一小口才对着蔡霓不紧不慢的道:「真是好久不见了,蔡霓。」
蔡霓抚眉温婉一笑,浑身都透露出她独有的气质和优雅,「的确。这几年里你好像变了很多,看着挺憔悴的啊。」
她在她面前坐下,点了比她手中那杯幼稚的热巧克力更加有品位的卡布奇诺,转头再看向她,「怎麽?是最近过得不如意吗?」
明知故问。
她答,「毕竟刚回国。」想了想她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缠绕在自己心中疑问,「话说回来,你怎麽会知道我回国了?」
蔡霓浅笑,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爸和罗叔叔的交集很深,无论生意方面还是私交。」
原来,不就是你和我那同母异父的妹妹感情要好呗。
倒是她自己和她有那麽一丝半点的血缘关系却从没见过她一面。
「倒是你,刚回国有什麽打算吗?需要帮助便告知我一声,不必和我客气。」蔡霓继续刚刚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
她挑眉,「噢?恐怕我要你帮忙的事情你也帮不了吧。」
蔡霓听到她说的话时,脸上的笑容终於有一丝的僵硬,心里想是因为她的话而惊恐的泛起陶涛骇浪,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麽颤抖,「你什麽意思?」
「你懂的,何必装呢?」她不打算把话挑明,「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再如何辛苦挣回来又有何用?」
蔡霓敛起眉头,面色铁青,不确定的询问道:「你这话是在说他吗?」
他,慕逸翔。这个於她们之间纠葛很深的人。
她笑而不答。
「呵,难道你以为他还会喜欢你吗?」
蔡霓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到底是从哪来的自信以为在当年发生那麽大动静的事情後还觉得慕逸翔对她不心冷、还喜欢她吗?
这简直天方夜谭。
「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是尽早认清现状对谁都要好,你以为你还拥有主导权吗?」蔡霓拿起店员递过来的卡布奇诺,优雅的饮了一口,对着她露出了当年轻藐的笑容。
不同於当年的是,这次她是大大方方的露出来,不怕谁看见。
她也不恼,静静的看着她对自己的挑选。
她知道蔡霓说的是什麽意思,但爸爸从小就教导她无论如何气势绝对不能输,於是她说出这话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口中自己说出的。
「只要我愿意,你信不信我能够把所有一切都退回原点重新开始。」
怎麽可能呢?她手中没有任何筹码。
但她还是满意的看见了蔡霓转瞬便逝的错愕害怕,她咬着下唇,「你试试?」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悠然自得的样子让蔡霓心里恨得牙痒痒。
「你——」话还没说全,蔡霓眼角一瞥窗外旋即嗔笑了起来,刚刚的失态彷佛是她的幻觉,只听见她温和的说道:「既然你把话说出口,那我可等着你呢。」
「再约。」她起身,脚步很欢快很着急的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看着她的背影,再垂眸盯着被蔡霓遗忘的卡布奇诺,心里不住腹诽道:尼玛这是要我替你付钱!?
「你来啦?等很久了吗?」
从窗外传进来的声音很响亮,似乎要引起她的注意。
她皱起眉,只因听到了让人烦躁的声线,不用想也知道这声音是出自谁的口,前後只不过相隔两秒钟,她这是在对谁说话?疑惑的遁寻声音的起源将视线移向窗外,身体忽然便僵着了。
慕逸翔。
那个背着光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个她曾设想过无数总他们将会有什麽样的结果的人此时此刻便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不再是只能从梦中拼命挣扎却怎麽都摸索不到的模糊身影。
背着光高挑的背影在她眼前看来一如既往的耀眼。
同时她不得不去注意过於明显的存在——他的旁边站着前不久还在和她对话的蔡霓,以及她的手特意挽着慕逸翔的手臂。
她瞬间了然。
同时听见自己心口里似乎有什麽东西正在侵蚀自己的心脏,酸酸涩涩地感觉很难受。悬在眸子里慾待发出来的生理眼泪被她紧咬着下唇给硬生生的逼回去。
所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所以她刚刚还在自以为是的模样多麽的让人发笑。
这时候蔡霓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一眼,她清楚的看见她嘴角上扬的弧度。
无可否认的在看见慕逸翔的一刹那她双脚不听使唤的只想走向他所在的方向,那里有他所属的阳光,那个阳光曾经包裹在仅她一人的身上暖烘烘的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幸福。
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向往。
但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蔡霓那张漂亮的脸蛋忽地出现在眼前,让她微微站起的身体突然无力的跌坐在椅上,蔡霓用行动证明了她的愚蠢,也证明了她的实力。
从小时候便是如此。
努力想要挪开视线但却只是徒劳,终於等到他们刺眼的身影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她眨了眨乾涩的眼睛,强牵起一抹难看的笑容走到柜台前。
「小姐要续杯吗?」柜台小姐不解。
「不是,」她掏出钱包,「还钱来着,刚刚那两杯多少钱?」
「小姐客气了,这不要钱的,您不是和我们的家大小姐是好朋友来着吗?她还同我们说以後您来都要实行特别优待呢。」
原来如此她总算明白了,无非是自己被她狠狠的耍了呗。
如果这座城市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那里面一定住着一位能够叱吒风云呼风唤雨权威高重受万人崇拜的长公主——蔡霓。她就是这座宫殿里最不起眼的奴仆。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蔡霓的掌控下。她是谁?她可是贤阳集团执行董事长的千金独生女,且还是和他老婆欧美美女生下的混血女。
所以蔡霓给她的第一印象,便只有漂亮,嗯,漂亮得很完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