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邵华醒来已是三日过後,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个洞穴,外头潺潺流水声,是溪涧的低鸣,环顾四周无人,正当他想爬起来时,从洞外走进一名少女,她肌白胜雪,银色的眸畔像一池澄净的泉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头银白如瀑布般的雪发,闪耀着光芒,少女手上提着一个藤编的花篮,里头放着各式各样不知名的草药。
「你醒啦。」她轻轻放下藤篮开口道。
顾邵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石壁上,若有所思的模样,清冷俊逸的脸庞不带一丝血色,苍白如纸,是受过内伤後的痕迹,眉心一丝细纹,无意间透露出他此刻的情绪。
殷小婵见他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也不想自讨没趣,迳自走到一旁整理刚采摘回来的草药。
不久後,天空蒙上一层阴霾,风云刹变,雷电交加,竟下起一场大雨,殷小婵抬眼看着洞外的雨水,渐渐地流淌成一条细小的水流,不禁皱紧眉头。
「我来这里多久了?」平淡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三日。」
回答後,身後人无了声息,彷佛又回到一开始时的静谧,只剩下雨打枯叶声。
又过许久,雨渐小,洞穴上不时滴下几滴水珠打在冰冷的石壁上,殷小婵升起一堆火让潮湿的洞穴乾燥温暖。
洞内一下子充满暖意,炽热的火光使黑暗的山洞明亮起来,殷小婵坐到离顾邵华三步的距离开始端详起面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不知为何他总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感觉并不讨厌,也因为这样每每看到他时不知不觉就会出神,甚至有想救他的念头,原本不应和他有任何交集的,毕竟妖与人沾染上一点关系,都不会有好下场,师父曾经那麽告诫过我,但我却还是忍不住越界救下他。
「欸,你叫什麽名子?」殷小婵终究还是受不了这无声的窒息,其实她对他有无数个疑问,却不知从何开口。
「你又是谁?」他开口,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
「我叫殷小婵。」看来对方是个戒心很重的人,而且极慢熟。
「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顾邵华。」
这人真不是普通的冷漠,他难道对我一点好奇都没有吗?从他醒来到现在也不见他有一丝惊慌害怕,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他真的有心吗?还温暖的跳动着吗?
「你这人真的很无趣耶,说点话嘛。」我鼓起用气伸出手戳戳他的肩膀说。
那人依旧无动於衷,不过我看见他的睫毛方才微微抖动了一下,终於有一点反应了,顿时玩性大起,顽皮地拉起他一丝垂落在脸颊间的长发。
手中把玩着他如墨般的黑发,不知不觉间就坐到他身旁,外面又淅沥沥的下起阵阵细雨,微凉的清风伴随着水气吹进山洞中,扬起一头长发,飘乱的银发与黟黟青丝形成强烈又刺眼的对比。
突然他抓住我把玩他头发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我竟不知收回手,只呆愣地看着他。
「我们是否曾在哪见过面呢?」
他的提问来的令人措手不及,我愣了片刻,有些茫然地看向远处,「没有。」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你总给我一种熟悉感......。」
「是吗?」我站起身,留下一个没有解答的疑问,走出山洞。
外头的雨停了,一道虹彩划破天际打入地平线中,雨过天空蔚蓝如洗,只有几朵悠悠浮云飘在空中,清风扑鼻,带着淡淡花香,远处山峦叠起,点点翠绿,万物顿时显得生机盎然。
位於青丘山的灵狐秘境,灵狐一族世代居住於此,狐仙设下强大结界,与外界分隔,防止外敌入侵这个美好如世外桃源般的净土,让弱小的灵狐一族得以安身在此。
灵狐一族每千年只出一名灵狐能成为狐仙,传说狐仙拥有无限法力,且拥有人形,男女皆美艳无比,能统领灵狐一族,传承智慧与法术,救赎痛苦与黑暗。
殷小婵,自幼便拥有化人的能力,被上代狐仙选为下任狐仙人选,收为弟子加以教导,她从出生到成年从未出过这个秘境,直到上次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偷溜出了秘境,误闯黑林,正好瞧见顾邵华一夥人正在猎杀一头顒。
她向来是不屑於人类,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像道士般的家伙,村里的姥姥总说人类喜欢假装清高,做着自以为是对的事情,肆意猎杀妖族,嘴上说是产妖除恶,实际上心里包藏着比妖还丑恶的祸心。
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打算出手帮助那些人类,任凭他们与巨兽厮杀。
突然,一个穿着象牙白道袍的男人飞身而起,手中拿着一把巨剑,一看就不是凡器,云雾飘离露出妖异的紫色月光照亮男人的脸,无瑕如玉的俊美脸庞,透着丝丝冷寒,这张脸竟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清楚的感受到血液快速流动着,这种感觉就好像见到远行的爱人归来时的激动心情,有一刻差点冲上前去,想更仔细的看看他的脸。
她转身慌张的跑回密林中,一路狂奔直到进入秘境,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为何会如此心慌,是师父口中所谓的情劫将至,才有的强烈感应吗?
这个答案很显然是无解的,师父将远行前告诉过我,情劫无处可避,该来的怎麽逃都逃不了,躲也躲不掉,渡情劫是成为狐仙最困难的考验,但没有人知道该怎麽化解情劫,历代狐仙无不是秉绝七情六慾,长年居处秘境狐仙洞之中,但最後峰回路转仍是无法逃过,所以真的成功渡过情劫成为狐仙的寥寥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