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聚光灯照亮在我身旁,我可以感受得到大家灼热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屏住了呼吸我俐落地按下第一个音符,接着开始一场名为钢琴的战争。
每落下一个琴键、一个音符,我就越是感到兴奋。
在看吗?你在看着我吗?
这首曲子是因你而选的;我的一切都是因你而开始的。
马思齐,你在看着我对吧?
※
我叫石熙诚,我出生於显赫的音乐世家,父亲是国际知名交响乐团的指挥家;母亲则是拥有「钢琴天使」美称的钢琴演奏家,也因此在家族的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开始学习了所谓的音乐还有钢琴。
然而父母亲不知道的事情是,其实我对於音乐还有钢琴根本就是厌恶至极,比起白纸上头乱七八糟的豆芽菜。电视上的超级英雄更是吸引我,超人、蝙蝠侠、蜘蛛人各个都是我将来的梦想。
某一日,我和母亲说了这件事情之後她却只觉得我是在胡闹、开玩笑,因为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哪里会了解将来或是梦想呢?母亲只认为那是我在看过电视之後的胡思乱想罢了。
知道母亲她的想法之後我很难过、很生气,虽然我只有五岁,但是他们凭什麽否定我的想法呢?难道在大人的心中音乐比起我还要重要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开始不认真的上钢琴课,每当要踏进琴房时我不是头痛、肚子痛、就是屁股痛,无论如何就是不想要成为父母亲心目中的音乐家。
我想要成为超级英雄!
我得要让他们知道我是认真的!
然而我的这种举动只是引来了他们的不满与责备,他们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不只是收掉了电视连同我的超级英雄玩具也没收了,此种举动让我更加得生气与绝望,觉得我肯定不是我父母亲生的。
就在我将猪公扑满放进蝙蝠侠背包之後我打算离家出走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时,有人敲了我的房门,我小心翼翼底打开门之後发现是我最喜欢的爷爷!
我惊喜地抱住了爷爷,我的身高已经来到爷爷的胸前,半前不见原来我长高了那麽多啊!
爸爸是指挥家、妈妈是钢琴家,而我的爷爷是小提琴演奏家,听说在我还是婴儿时便时常听着爷爷的小提琴入睡,对我来说除了爸爸、妈妈之外爷爷大概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了!
和蔼的爷爷用他布满皱纹的手摸了摸我的头,接着目光落到我的背包,有些诧异地问我那是什麽时,我也毫不忌讳地说出了关於对爸爸、妈妈的不满,还有我想成为超级英雄的梦想。
爷爷听到时,本来有些惊讶的双眼逐渐转为柔和、严谨,而在最後这些情绪都化为了温柔与笑容被爷爷收在心坎之中。
「那爷爷带你去寻找怎麽样?」
「找亲生爸爸跟妈妈吗?」
「不,是去寻找如何成为超级英雄喔。」
现在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或许当时我早就走进了爷爷设下的陷阱了也不一定。
如果爷爷当时没有那麽说;如果我当时没有握住爷爷的手,那麽就不会造就现在的我。
我看着眼前人潮众多的地方有些困惑,但是爷爷却示意我要安静的看着舞台,在我的眼前是金碧辉煌的世界,唯有一样黑色物体兀自地出现在这金色世界之中,看着那黑色物体我感到有些头皮发麻,不理解钢琴和超级英雄有什麽关联吗?
我很想要叫爷爷带我离开这边,我不想要看到有关於音乐或是钢琴的东西,却又很想相信爷爷,因为爷爷是绝对不会欺骗我的。
灯光暗下之後一个又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人出现在钢琴前,无论他们弹奏了多少首曲子我只觉得无趣又乏味,我甚至不小心打起了瞌睡,但是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前,我居然看见了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甚至应该比我小的小矮子出现在前方!
注意到我有些惊讶,爷爷呵呵地笑着,却没有说什麽。
小矮子似乎有些紧张他同手同脚地向前走向钢琴,有些吃力地爬上了对来说有些耸高的椅子之後,他扭扭捏捏地看着钢琴又看着台下,接着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灼热的光芒,将视线放回到钢琴上,开始弹奏。
好无趣。
这是我第一个想法。
小矮子感觉就是一个胆小又懦弱的男生,这种矮子怎麽会登上这种金色世界的舞台呢?简直比我想成为超级英雄还要愚蠢!
四分音符很快地便回荡在金色世界,小矮子原本胆小的眼神也逐渐转变,他全身贯注地放在曲子上。
然而奇妙的是,他所演奏的曲子明明是那麽地悲情、那麽地沉痛,我却丝毫感受不出这种感觉,反而有种被治癒的感觉,胸口暖暖的、热热的非常舒服,宛如这十二月的冷都是骗人的。
我看着爷爷,而爷爷也以温柔的目光看着我,耳边传来了小矮子的音乐,我的嘴角不住地上扬。好可怕、好厉害!怎麽会有人可以弹奏出这种音乐呢?他厉害到简直可以和超级英雄披敌了!
乐曲终止,大家都站起来鼓掌并且叫好,我看着站起来的爷爷我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拍手,我的心赃跳动得比平常还要快速,内心渴望着什麽,好想要现在就马上冲回家去完成这个渴望。
好不容易挨到了回家时刻,我赶紧要求爷爷带我回家。
「那个小矮子好厉害!爷爷他是谁啊?他怎麽那麽棒?」
「诚诚,不要叫人家矮子,那个小男孩叫做马思齐,他和你同年纪喔!」
「真的假的?他跟我一样五岁?」
「是呀,诚诚听了马思齐的演奏有什麽想法呢?」
「好厉害!就跟英雄一样!」
从此,为了能够成为和马思齐一样的演奏家我开始认真学习音乐还有钢琴,为的就是要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我想要告诉他谢谢他当时的演奏,如果不是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但是马思齐却背叛了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他忽然毫无预警的消失在整个音乐世界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之中我彻底打响了整个音乐世界,透过音乐老师与父母亲我知道有不少国外学校有意要在我国中毕业之後招揽我,但是我都一概回绝了,因为我始终不相信会弹出那麽撼动人心演奏的马思齐会这样离开音乐与钢琴。
身旁的人都觉得我这是无理取闹,毕竟我与马思齐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他连我这个人的存在都不晓得,我到底为什麽要这样执迷不悟的等待呢?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只是单纯相信着而已。
相信马思齐、相信我的英雄。
而最终,我的执迷不悟与相信,也换来了马思齐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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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那边又问了一次了,你确定不要去?」
「嗯,我确定。」
我不顾众人反对推掉了到德国演奏的机会,选择留在台湾参加钢琴赛,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要在一次亲眼见证马思齐的演奏。
萧邦,练习曲作品25第12号,大海练习曲。
是马思齐选择的曲子。
当天我几乎停止了呼吸在观看着马思齐的演奏,从一开始的完美到节奏紊乱再到乐曲终止以及重新开始,我都一一收在眼底。
不少人都在说马思齐变了,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是个天才,现在的他简直就跟凡人没有两样,我却对这些说法感到赤之以鼻与可笑。
马思齐的演奏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从我又一次剧烈跳动的心脏就足以证明了一切。
他果然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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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交响曲是贝多芬为了要献给心目中的英雄而创作的。
我的英雄交响曲同样也是要献给心目中的英雄而演奏的。
马思齐,永远是我内心的英雄。
《番外、英雄不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