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难得的班会课不用考试也不用自习,班导一走进教室就先发了纸条给我们,上头用黑色字体印刷着有关於自己的志愿还有梦想。
「都有拿到纸条了吧?」说完班导重新站回到讲台上,「虽然距离学测还有一点的喘息空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松懈了。给自己一点目标或是压力是件好事,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将心中想考的大学还有科系告诉我,这样子我也方便告诉你们方向,当然啦,重点还是要将学测考好才行。」
听完老师的话同学们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环顾着周遭,有不少人兴奋地讨论着、有不少人默默的低头写起。
悄悄觑了一眼坐在我左方的罗子鸿,他不知道在和阿齐说什麽,笑得超级爽朗。那坐在我前面的小蕙呢?再将视线拉到她的身上,小蕙的四周宛如被按下了安静的按钮,看来她也是属於默默低头写字的人。
看着罗子鸿和小蕙,再看着纸条,顿时我整个人陷入了茫然之中,怎麽他们都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志愿和目标呢?小蕙先不说,神经大条的罗子鸿都有了,那我呢?
原本在嬉闹的同学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安静的动笔写字,唯独我,空白的纸条就像我的大脑一样,空无一物、毫无想法。
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我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原本以为和小耀学长同个学校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尽管我没把握可以继续跑下去,但是那至少可以让我多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被世界隔绝的人那般,只有自己对於未来没有想法。
对了,阿齐呢?我记得阿齐也说过对於大学他也没有任何想法不是吗?我内心燃起了一股渺小的希望和安慰,心忖着至少我不会落单。
满怀盼望地转头望向阿齐。只见阿齐澄澈的双眼炯炯有神地凝睇着纸条,接着他像是思考了很久,缓缓将桌上的笔拾起之後,开始动笔写字。
我一愣,没有料到阿齐会在纸条上头写字,阿齐他写了什麽呢?大学……要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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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後我仍旧没有将纸条交出去,虽然不是只有我一人没有交出去,但是看到身旁的人为了自己都有了目标,我还是有一种被丢下来的感觉,觉得好难受,怎麽只有我还伫立在原地呢?
秋季的夜晚有些许的凉意,我缓缓步行在街道上,在鹅黄色的路灯的照耀之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看着自己的影子我不免有些发愣。
右脚踏出一步。我喜欢跑步但是我没把握跑那麽久。
左脚踏出一步。不然就装死到学测那时候再说吧。
右脚再往前进。但是我迟早都要想出自己的志愿是什麽啊。
左脚跟着上前。阿齐他到底写了什麽在纸条上?
糟糕,脑子乱哄哄的,想到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了,早知道今天就和小蕙一起回家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默默叹着气,这时我发现有一抹人影站在我的前方,我停下脚步讷讷的看着那抹身影,逆着光朝着我走进,除了风声和脚步声之外,我也听到了沙沙作响的声音。
「嗨!」
当那抹身影终於出现在光明之处时,我不禁一愣,「阿齐?」
阿齐将便利商店买来的苏打汽水递给我,他则是喝着布丁口味的奶茶,这时我才发现刚刚沙沙作响的声音是源自於塑胶袋摩擦的声音。
「你今天怎麽来接我了?」并肩走在阿齐的身旁,有一种让我感到安心的感觉。
「我出门买东西时,阿姨说你不知道野到哪去还不回家。」阿齐嘴角噙着笑意,看来我被妈妈责骂这件事情他很开心,「我就说那我顺便到路口等你吧。」
「喔!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喔!」我没好气,顺便翻了一个白眼。
「不客气!」阿齐笑得更开怀了,像得到糖吃的孩子一样是那麽地天真。
快到家时,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还是将心中的问句问了出口,「阿齐……今天班会的纸条,你写了什麽?」
「你是说关於志愿和科系的那张吗?」
「嗯……」
阿齐停下了脚步,一阵晚风轻轻拂过,阿齐的双唇缓缓开口,同一时间我的双眼瞠大。
明明刚喝完苏打汽水,我却觉得喉咙依然乾涩,宛如有把火在燃烧,不只焦灼着我的口舌还有我的心,我艰涩地启口:「为、为什麽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之前不是还说不知道吗?
阿齐耸耸肩,「其实也不算是忽然啦,只是最近一直在犹豫。但是随着弹琴的时间变久了,我还是决定去读那所大学。」
「那所大学不是在……」
「在台北喔。」
「我想要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去闯闯看,你……会支持我吗?」
骗子,大骗子,说好要一起想、一起思考未来的。
说谎的大骗子。
眼泪就这麽顺着脸颊滚滚落下,阿齐被我的泪水吓了一跳,期期艾艾的想要说些什麽,但是那不重要了,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了。
全身的力气在那一瞬全被抽空,苏打汽水的空瓶落在地面上发出了不是很大的声响,後退几步之後我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也不顾阿齐在後面不断地唤着「乐乐」。
骗子、骗子、骗子!
马思齐是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