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變心 — 第六章

此後,我的生活重心全放在照顾这两个孩子身上,人人都说我像是个尽责的好母亲。公公婆婆日久也对我更加信任,渐渐地,他们试着要教我如何管理公司的财务。

他们先慢慢的让我了解公司的状况,营业的项目及常往来的客户,然後细心又不厌其烦的一次一次教我熟悉整个会计流程,看样子他们已有要将公司帐务交给我管理的打算。

「这公司是我们辛苦了半辈子的成果,」婆婆对我说:「我们两个老人家再怎麽管也是有限,总不可能管一辈子,将来再怎麽样还是得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你现在好好学,以後就熟练了,我可不放心把公司交给别人。」

我清楚她的意思,她也只能信任我。冠维心都还未定下来,怎麽能扶持得好一间公司?依照目前这个情况看来,交托给我最稳当,哪天冠维接手公司,我以吴太太的身份为他管帐,也无不可。

日子就这麽平稳的过去了好几年,我对公司的帐务也更加熟稔。吴家在做生意的手法上相当积极,和老顾客之间的关系也维持良好,景气的好坏对订单数量的多寡影响并不会相当明显,公司也一直是有盈余,各方面的情况看起来都相当不错,唯一头痛的是冠维,游手好闲也就罢了,手头上一紧,就回家找自己的父母要钱,胃口不小,天知道他都把金钱浪掷到什麽地方去?吴家父母说归说,但念完那一套之後还是乖乖的把钱掏出来给他,要不是公司营运良好,真不晓得要从哪里生出那麽多银子供他花用?

转眼间我的女儿嘉琪已经七岁了,是到了该上小学的时候。

而这时,冠维为这个风平浪静的家庭,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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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云「红颜祸水」,虽不是所有的漂亮女人都符合这句谚语,但冠维所迷恋的女子却替它做了最好的见证。

倘若不是这件事情的爆发,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外头金屋藏娇的情事。

她的花名是「思妍」,人如其名,是个美丽又有魅力的女子。

冠维结识她已经一年多了,我没有见过她本人,但事後见过她的照片。她算得上是十足的美女,凭良心我不得不这麽说,人长得美,气质又佳,绝对看不出来曾经是待过风月场所的女子,无怪冠维为她倾心。

我以为冠维向来习於在花丛间流连不定,没想到居然真有女子可以让他为之着迷,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

而冠维在这一年多里,前前後後在她身上花了不少时间及金钱,换句话说,也就是包养。他赞助她钱财购屋,而且房子还是过户在思妍名下,此外再加上车子、名牌服饰和首饰,冠维为了这个女子,称得上是大手笔。

而浪掷金钱的结果,就是思妍神不知鬼不觉的卷款而逃。

这个女人不单只有美丽,还有头脑。她偷偷将房屋和车子售出,并把常往来的户头结清,当冠维发觉人去楼空时,也不知该到何处去追人。更何况房子和车子是以她的名义购买,冠维也不能向她追讨回什麽。

曾有的温柔乡已成回忆,心痛自然不在话下,冠维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败在他一向认为很有把握的女人手里。从前的投怀送抱,耳语温存,原来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的钱财,这对他而言,是多麽地讽刺。

冠维在思妍身上投注下的金钱,一点一滴都是公司辛苦经营的结果。吴家长辈知情後,当然是狠狠的发了一顿很大的脾气,他自知自己理亏,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任由着他们训责。

其实我也知道他们为何会有这麽大的反弹情绪,公司的帐务是由我管辖,我明白这一阵子财务已有几分吃紧,公婆心里头已经为这件事烦心不已,现在冠维又来上这麽一笔,他们怎麽会好过?自然便一股脑儿把气出在他身上。

事情已经发生,思妍又不知去向,公司的营运面临了周转不灵的困境,吴家上下陷入一片低潮之中,这不得又让我回想起,当初母亲的积蓄被没有良心的会头所坑走的恶梦。我经历过,也体会过人情最淡薄的一面,如今风水轮流转,还是又碰上了。

为了扶持公司不倒,我厚着颜面回去娘家借钱,跟着公公婆婆四处向亲朋好友周转,能帮忙的自然尽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帮助我们。我倒也不是怕对着别人低声下气的有失面子,而是这一阵子每天如此忙进忙出的,倒有点教我吃不消。

公公婆婆对我这样子卖力的要和他们一起保住公司,感到很感激我。许多亲戚朋友也说,在这个时候我还肯为吴家这样子忙碌奔波,实在是难得的贤慧。其实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麽要这麽拼命,也许,在心里,我已经认定我是吴家的一份子,虽然我不是很认同我和冠维的婚姻,但对於疼爱我的公婆,还有自己的一双稚子,我总得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帮助大家一起度过难关。

我们的付出总算保住了公司,而冠维在这次的打击後,整个人大有转变。之前他总是喜欢往外头跑,有了莺莺燕燕陪伴也就乐不思蜀,但现在的他变得极为消沈,也不太爱出门。吴家二老只要一想起思妍的事就会再发起性子念他几句,他也是唯唯嚅嚅的,不知到底是有没有听进心眼里去。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他改变了,思妍给他的创伤太大了,他一时还无法适应,不知他现在依然把女人当作玩物,还是视为毒蛇猛兽?

婆婆骂他的话更是刺耳:「从以前玩到现在,还玩不腻吗?是不是要把整间公司给变卖了,让你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去送给女人败家你才高兴?老婆也娶了,孩子也生了,怎麽就是定不下心?我说这夜路走多了,早晚遇到鬼,你看!遇到这女人算你走楣运,还花钱买房子买车子给她,怎麽?嫌钱多吗?钱不是自己公司辛苦赚的吗?又不是打天上掉下来,想拿就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经营生意的辛苦?自个儿家里就有个好太太,还一天到晚往外头跑,你要是真那麽利害就不会笨到拿钱去给野女人过好日子了,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爱玩嘛!再继续去搞你那些风流的把戏啊!我看哪!你这条命,早晚断送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手里。你要是觉得外头好,我看你也别回家了,这个家里让你感觉不到温暖,你回来也是枉然,还是你那些野女人好,又会说好话又会投怀送抱的,这个家里老的老了,小的小了,没她们那麽有本事伺候你。」

冠维依然是沈默以对,我也不想在此时火上加油,就由着婆婆去说教吧!我只要日子平平静静的,不要再为钱奔波,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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