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疏影 — 第二章 之一

「……铸剑的第一要诀,便是学会控制炉火的大小,否则不论你的技术有多高超,只要火侯不对,则全部前功尽弃也——」

难得顽皮成性的解紫宛会静静的坐在一旁,双手撑头,百般聊赖的看着解圣明传授君子合剑诀。

她起身伸伸懒腰,呼地吁一口气,其实她也想碰碰剑,瞧瞧剑有何闺中奥秘,因为爹只有在说娘和剑的时候,才会展露笑颜,愉悦的谈着有关剑和娘的一切,但是爹从来不让她碰剑,总是有诸般藉口要她远离有关剑的一切事宜,害得她每回只能躲在远处,默默的看着爹教子合有关剑的一切,自己却只能望剑兴叹,唉!真是不公平!

想着,想着,无聊的踼着小石子嬉玩的解紫宛不觉间走到了君子合身旁,引得正在观察炉火的君子合抬起头来疑惑地询问她道:「宛儿,怎麽了?瞧你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听到了问声,解紫宛这才回神,咦?爹什麽时候进去了呀?

「宛儿?」见解紫宛不回应,君子合不解的唤道。

「喔!我没事!你在做什麽呀?」解紫宛弯下身问道。

「师父刚刚教我一些铸剑的事情,现在我正在练习如何控制火侯。」

「这样啊,能不能教我?」解紫宛露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可以啊!」

正当君子合要让出位子的时候,解紫宛摆头想了想,随即说了声:「还是不要好了!免得待会儿爹来了,我又得挨骂了!」语毕,便迳自进入屋内。

宛儿?困惑的看着解紫宛娇小的背影,反覆无常的性情让君子合无奈的叹口气,坐回椅上继续低头观察火势。

※※※

秉烛夜读,解紫宛不安份的在解圣明身旁跑来跑去,一点也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最後,她跳上解圣明宽大的背,小脑袋瓜子枕在解圣明肩上,用着稚嫩的嗓音问着:

「爹,宛儿好想娘,咱们去找娘好不好?」

爱怜的抚抚解紫宛的头,解圣明回道:「傻瓜,爹不是说过娘出外远游,要很久才会回来的吗?这会儿,咱们要上那儿去找娘呢?」

「可是宛儿打从出生就没见过娘,现在宛儿长大了还是没见过娘,就算娘出去远游,也不应该放宛儿一个人孤伶伶的,不回来看宛儿,爹,宛儿真的好想娘,好想娘……」解紫宛越说越小声,越说嗓子越哑,到最後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解圣明一把将解紫宛揽进怀里,和声说着:「宛儿的娘崇尚自由,喜欢到处游历、走走,这是她的习惯,爹总不能镇日将她锁在爹身边,限制她的行动,不许她离开爹一步;宛儿,别哭,过几年,等宛儿的娘游历完了,她自然会回到宛儿的身边的。」

「真的?」一张小脸上尽布满泪痕。

「真的!」解圣明加重语气,更加拥紧解紫宛。

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有惆怅不已的痛苦:紫芸,我相信你只是出门远游,你终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我相信,我一直都是这麽相信——

※※※

「送你!」

闻言,君子合抬起满是汗水的俊脸,一束娇艳的紫丁赫然呈现眼前。「送||送我?」接下了紫丁,语气里尽充斥着讶异。

一听见君子合充满讶异的语气,解紫宛立即双手叉腰,不悦的说:「难不成——你不喜欢?」

君子合连忙摇头。「不!不!我很喜欢——」他的脸上还是满布诧异。

「你喜欢就好了。」解紫宛露出笑颜,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後,随即转身进入屋内。

看着手中渲染成紫的花瓣,君子合讶然失神,面对她突来的措举,他是越来越不能习惯了……

可到了第二天——

「送你!」又是相同的一句。

「谢谢。」

默默接下紫丁,君子合压下满腹的疑问,强迫自己要习惯解紫宛这种没来由的举动,但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

「宛儿,我很高兴你送我花,可——可是你为什麽要送我花呢?」

「你不喜欢?」解紫宛不答反问,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不,我很喜欢,只是——」他不知该怎麽开口才能让宛儿明白他的意思。

「那不就得了!」摆摆手,解紫宛又藉机跑开。

「宛儿……」独留君子合一脸困惑的模样。

不意到了第六天——

「送你!」声音变了,连花也变了。

「送我?」这下换解紫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嗯!」君子合应声,唇边泛起一抹淡笑。

「谢谢。」满心欢喜的接下花朵,解紫宛凑近鼻前闻了闻,嗯,好香,「这是什麽花?」怎麽她在附近玩了这麽久,都没发现有这种花,再次闻了下,嗯,真的很香。

「你喜欢吗?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语毕,君子合拉着她便走。

约莫过了半刻,君子合带着解紫宛来到一处位於水湖旁不远的空旷原野,混着浪潮拍打岸边的声音,一眼望去,除了中央有块大石外,其余皆开满满是皎洁的皓白花朵。

「来,坐这儿!」君子合拉着解紫宛坐到大石後的泥地上。

「这到底是什麽花?真的很香,很美!」一坐下,解紫宛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君子合,眼底尽是期待。

「雪莲,天山上特有的雪莲。」君子合笑着解释。

「雪莲——好特别的花朵,谢谢你,子合!」她满是感激,小嘴瞬时迎上,又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後便转过头去把玩着雪白花朵。

君子合傻了眼!他抚抚自己的唇,又看着玩的开心不已的解紫宛,他满脸疑问,为何她要送他花?又何以令他牵挂,非得回送她?这明明是他所无法习惯的呀!怎麽他——?看着解紫宛布满笑容的侧脸,他猛然感到一阵心悸!

震惊的眼,夹杂着紊乱的思绪,什麽才是他所想要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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