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个星期就像好几年，有时候好几年就像一个星期。
他坐在餐桌前，看着那即将进入学校就读的男孩和教父抱着大包小包地出现，一路上依然兴奋地不知讨论些什麽，夏天的风轻轻地吹过。哈利‧波特──今年暑假刚满十一岁的哈利──已经无可否认成长为一个聪明开朗、比以前更令人头痛的小鬼。几年间，从目睹父母事故的自闭小鬼变成拿着扫把乱飞的爱笑男孩，天狼星看着他长大，雷木斯看着他长大……石内卜也看着他长大。
那铺着条纹桌巾的狼人对他微笑。
「天气真好呢，赛佛勒斯。」
「嗯。」不知道谁提出这个愚蠢的主意的，在霍格华兹──哈利即将要念的住宿学校，校长是邓不利多──开学的前一天，说要趁着天气晴朗在外头花园野餐。石内卜袖手旁观地坐在一旁，看着家庭小精灵和路平来回忙碌把食物摆到桌上，椅子有六张，听哈利说他邀了跩哥和马份先生来……
「赛佛！」
才把东西放进屋里，那男孩就轻快地跑来。十一岁的哈利已经不会扑进他怀里，只是石内卜仍会习惯性地在心里张开手，默默准备接受多年前强行冲撞进他心里的温暖。
哈利停在椅子边灿烂地笑着，让他的保母拂去头发上的一片树叶。「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的，天狼星还说你比较喜欢在房间里的阴暗角落发霉，」男孩吃吃笑起来，而黑眼睛只是看着他。
「东西都买齐了吗？」
「我想是吧！工作袍、大釜、龙皮手套、《魔法理论》、《魔法史》、《一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对了，还买了魔杖！」那孩子掏出跟入学通知一起寄来的物品清单，从石内卜的角度可以隐约看见在每个项目之前小小的勾。
「嗯。」石内卜转头，「赛比，帮我把要给哈利的礼物拿出来。」
「你买了礼物给我？」哈利睁大眼看着他，脸上明亮地写满喜悦。一旁的监护人温和地开口，「赛佛勒斯，你可以不用那麽客气，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哇！猫头鹰！」男孩不等路平说完就张开手接过鸟笼，那只美丽的雪白圆球扑扑振翅，「谢谢！我会用她常常送信给你的！」他兴奋地给石内卜一个拥抱，然而石内卜知道他不会。哈利放开他的脖子之後砰砰碰碰地提着鸟笼冲进屋内，「天狼星、赛佛给我一只猫头鹰……！」
在原地的两个男人目光追随着他。
「哈利从接到霍格华兹的信之後就一直很高兴呢，」路平把装着三明治的盘子摆上，「我本来还有点担心，毕竟是那孩子第一次离家……」
「别傻了，路平，你是那学校的老师。」石内卜嗤了一声，眼神依然停留在哈利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
「我知道，只是……只是想到哈利以前的时候，还有詹姆，如果他和莉莉能看到……」那男人忽然掏出手帕擤擤鼻子，「喔，天狼星总是说我想太多…」
「要感伤明天送哈利去车站的时候再感伤，」石内卜一脸厌恶地说，「虽然你也会跟他一起坐上火车。而且那小鬼已经不一样了。」
「喔，没错的，」红着眼的路平把手帕塞进怀里对他微笑，「那时候多亏了你……赛佛勒斯。」石内卜沉默地别过头去。
还记得，从树上偷窥却掉下来的小哈利，那时候算是正式见面吧，後来会接下保母完全是被强迫，一群葛来分多在他洗澡时『破门而入』，心怀不轨的狼人和校长无害地微笑，笨狗教父对他的裸体垂涎、而不知道什麽时候爬到自己脚边的小鬼拉扯他身上唯一的毛巾……那双空洞的眼睛，他还记得，那双明亮却没有焦点的翡翠眸子、和紧紧抓着他的小手。第一天照顾就把小鬼弄哭，第二天哈利趴在他怀里睡觉，第三天他们上街购物，买了很多多余的垃圾，而第四天……有时候一个星期就像好几年，他在适应那个小鬼那个小鬼在适应他，日子过得平静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