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天。
「我说你啊,叫什麽名字?」这是最一开始,我认识他的契机。一句在别人正躺着在阳光下沐浴时,没礼貌的打扰。而作为被打扰的那个人,我只是用我不论如何看起来都疲倦的脸,做出最大限度的回应——挑眉。我想这足够表达出我的不耐烦。
「嗯?」只见那个不识相的家伙还是挂着一脸期待我回答的模样。
我无话可说,於是便移开视线,叹了口气,再把眼珠子转回来认真打量眼前这位的样貌。他戴着没有镜片的镜框,大概是当作穿搭的一环吧?反正戴着也是挺好看的。杂乱中带着秩序的头发很适合他的脸,五官端正,那眼睛可以媲美一堆女星了吧?睫毛长眼神明亮,眼型……是我喜欢的。
「我问你名字你不答,现在反过来痴痴盯着我的脸?」笑脸,也不错。
反正你长得好看啊,怕我看吗?虽然想这麽说,但我懒得开口,只是继续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那个打扰我休息的人。
「我很漂亮吗?」刚才的笑容接着这句话,更添了几分自信。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但仔细想想,他这副长相大概已经习惯被称赞了,也难怪他能够有这样的自信。
「嗯。」比起点头,这样子的回应比较不费力气。
然而他对这个肯定的反应使我惊讶,我以为他应该会给我自信满溢的笑容,但却是嘴角上扬的角度消失、一脸看到什麽罕见生物的模样。「你……」这是从刚才到现在,他第一次话中有迟疑的部分。
他嘴巴微张的样子真好笑。不是想嘲笑的那种好笑,而是我觉得眼前的这家伙蠢得可爱。
少了他说话的声音,周遭突然陷入一片沉寂。现在是体育课的时间,其他人打球的打球、聊天的聊天……我也搞不懂这个人没事走过来关心别班的到底存何居心。过了一会,他开始深呼吸,彷佛是要冷静什麽一样,而我只是躺在地上,等待他冷静下来後有什麽要说的。
「你该不会……」好不容易总算开口了,却又同样迟疑。他搔了搔自己的头发,移开从刚才就不断盯着我的视线,像是要甩掉什麽烦人的事物一般,用力甩了甩头。还是刚刚那个有自信到欠扁的样子我比较感兴趣,现在这扭扭捏捏的模样只让我觉得烦。
我再度移开视线,叹了口气,但这次接续的不是转回去等待他,而是闭上眼睛继续享受我的日光浴。
「所以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啊?」比起前几分钟的自信,他现在只有慌张。
「……夏冉宁。」他再怎麽没礼貌我也不能没礼貌回去,对,我回答的理由只有这样。
顿时,一片静默。
感到好奇的我睁开眼睛,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拿着手机轻敲着萤幕……手指真美,这没礼貌的家伙到底打算做什麽?我回答了之後也不报上自己的名字。
「那个……」他将视线移到我身上,然後开口:「你的名字怎麽写啊?」
享受日光浴的兴致全失,我伸手。他正要把手机递给我时,我皱眉,然後作势要抗拒般的握拳,说:「拉我起来。」
他虽然露出有点疑惑的表情,却还是照我说的话做了,之後盯着我瞧。
「你刚刚打算说什麽?扭扭捏捏的,烦。」受不了他的视线,我说。
「啊,那个……」看他视线飘忽不定,我以白眼回应,他看得一清二楚後,便启齿:「你喜欢男的?」用着漂亮的长相,他说出一句我怎麽也料不着的话。
如果我现在正喝着水,我大概会吐得他满脸都是。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还真没喜欢过谁,如果你是因为我直到你问你漂不漂亮才回答所以误会了什麽,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只是因为你真的长得漂亮,前面不回答只是我懒。」耗费了我躺三十分钟积蓄的力气,我说出一长串的话。
「喔,好。」像是满足了什麽一样,他又拾回了刚才的自信笑容。
「报上名来。」我还是那副疲倦的样子。
「喔,你好,我是左煊辰。」笑容,如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