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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宇不懂艺术,只知道骆小意很会画画。小意很少画风景,不是她不擅长,而是她特别爱画人物。她有时会背着画簿、画具跟摺叠式画架,在闹市找一张长椅坐着,摆起画架将来来往往的有趣人物画在画布上。
但她更喜欢画他。她称之为「记录」。他小时候就问她,你老是捧着画簿画我,不闷的吗?她一歪头,脑後一大根松鼠尾巴俏生生的晃了一下,厚重镜片後一双小鹿似的圆眼率真得令苗宇感到害羞:「不知道。但是一点都不闷,因为我很喜欢你的一切:表情、脸、身体,所有地方都喜欢。既然喜欢,就会想了解你的一切。我想看到你的全部。」
全部吗?
他很少向她隐瞒什麽:学生时代交过多少女友,他都忘了,她却哼着歌为他画历届女友的脸,上过几次床的,她画;交往过半个月至半年不等的,她也画。她画过的画太多,而苗宇那些历任女伴也很欣赏小意的画作,几乎都向她买下自己的肖像画。因此,小意只保留了一大堆宝丽莱照片。她的房间很奇怪,两面墙均是书架,有大量艺术书籍及相簿——她留不下所有的画,就拍一张宝丽莱照片收藏。
他问过她,为什麽非得要拍宝丽莱?她举起两手,以指框出一个长方形,模拟相机快门:「因为没有底片啊。」
「要是你用数码相机或菲林,就算有天不见了照片,也能用底片再去晒相。」
「若是这样,就无法显出这些记录的可贵。原本的画已经丢掉,剩下的就只有这张独一无二的相片。因为稀有,才显得可贵。」
小意常常说很多苗宇无法完全明白的东西。他有点怕她,因为她对他的执念太重。然而,她一声不吭地消失,她家人不肯泄漏半点风声,曾经如此深入他生命的女人,一下子人间蒸发。消失了才好,没人再缠着他,说什麽「记录」、艺术之类的事。苗宇这样说服着自己,逼自己去再找新女伴,但却发现他原本喜爱的性感尤物,肤浅又庸俗。回神过来时,他先後挑了两个有点像小意的女子,都是清秀可爱的。
不过,熬不上半个月就分手。
小意离开了,但并没有从他的思想与记忆离开。她的笑容、声音、她捧着画簿的姿态、她那蓬松的马尾、她那总是被镜片挡着的俏丽脸庞……苗宇只合上眼一会儿,就通通记起。
他已经无法接触小意了。思念,在那两年间像一片片轻柔的雪花,飘落、堆叠,变得像积雪那麽厚。直至她再次出现在他生命里,那一片无垠的雪开始融掉。苗宇真的立心要做个好男人,决不再教她失望。他要当个好爸爸,反正多年来在女人堆里打滚,有什麽女人未玩过?都玩厌了,就修心养性吧。
然而,小意逼他跟其他女人上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谎称自己身体很差、胎儿发育不良,令他跟两家父母担心不已。
做完产检的那个晚上,苗宇给她一个难忘的惩罚。
「小意,你喜欢画画对吧?你喜欢那些记录更甚於我。」他绑着妻子的双手,脱下她的睡衣,露出那因怀孕而变得丰腴的身子,肌肤白如堆雪。他几个月也未曾拥抱过这麽一副美丽的娇躯,只因他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他拿着一枝仅用过一两次的画笔,往一杯红酒里一蘸,沿着那因惧怕而微颤的颈,一路扫到胸前的顶端:「就那麽喜欢画画吗?那麽,今晚也让我好好体会一下画画的乐趣好了。」柔软的毛刷来回辗压着早已挺立的嫩尖,红酒使原本的粉嫩吐露出成熟的艳美,小意咬着下唇,无法完整逸出口的娇吟变成可怜的呜咽。她求他不要生气,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他好,因为他只有身处女人堆中风流快活,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
嫣红的俏脸,微颦的秀眉,盈於眼眶的泪珠,这一切都很美。苗宇忽然有点明白小意对於记录的执着,他也想用不同手段将这一刻的她记下来。可惜他不谙画画。
这些可憎的画具、画纸,毁了小意,也毁了他们的幸福。要是小意不再喜欢画画就好了。然而,若小意只是一个平凡无聊的女人,他还会爱她吗?
苗宇以画笔一一描画着她身上的敏感处,最後,在她以为他要将画笔捅进她下身,他俯下身子,以他的唇舌代替画笔,描划着那里的每一处细节,直至她敏感得开口求他,他才抬起她的腿,缓缓占有她。
「小意,不准再对我说谎,也不准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在情事间也不忘教训她,像一个对於顽劣学生束手无策的老师。
「我没有做错!我没有、我没有……」她的手早就被他解开来,然後捂着脸,抵抗在她体内倍增的快感,哭着说:「你又不是什麽三贞九烈的女人,何必讨厌那种事?你以前也做过啊,现在只是为我再做,有什麽委屈?这麽难得才画到那麽好的作品,我要再画……我不能就这样停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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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按:《偏执》应该在下回完结,然後再开新一篇,暂订为《强逼症》,主角是文皓月跟苏瑞。还是说大家更想看到阿悦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