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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辑白西装的主持人站在长桌的主人席,当他宣布现在是自由时间,桌上的七八对男女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放在各人面前的香薰长蜡烛散发着一种浓而不俗的香气,和着一碟碟高级的法国菜,使慾与色沟和得难分难解。
有几对男女分别离开自己的伴侣,找上早已看中的猎物,低声聊了几句就步入宴会厅内侧的房间休息。
与骆小意同来的苗宇也挂着一副流里流气的笑容,寻上一位身段婀娜的艳女,搂搂抱抱地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也错过她几不可闻的叹息。
苗宇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伴像走马灯的换来换去,即使结婚数年也如是。骆小意也是个小家碧玉,但长年戴着厚重的近视眼镜,即使去了这种场合,还梳马尾、穿着保守的连身长裙,又落单了。
原来的八对夫妇分散,又各自组合,认识了不够半晚,也可共赴巫山。小意纵使去过这些活动几次,也无法明白人为何能够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拥抱彼此的肉体。
「我每次陪老婆来这种活动,都觉得很不自在。」
正当小意坐在宴会厅里的棕色真皮沙发,捧着一杯黑咖啡细细啜饮,听到头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一抬头就见到一个她留意了半晚的男人。她对这男人没意思,事实上她根本不打算在这种下流的活动里失身於任何男子,但这个男人跟她一样,跟这个活动格格不入。
他理着规矩的短黑发,没经过任何烫染,一身晒不黑的白皮肤,也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穿着扣好所有钮扣的白衬衣跟略为过长的黑色西裤,戴着黑色皮带的手表,衬衣口袋甚至插着一管钢笔。
小意啜了一口黑咖啡,没有回话,镜片後的圆眼眨也不眨的,使她看来像一只处於戒备的小猫。
「别误会,我只是陪我老婆来的,根本不打算跟任何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他笑起来像个清爽的大学生:「现在不够九点,按我的经验,估计要在这里逗留好几小时,但是我一个人待着也很闷,你愿意陪我聊天吗?」
也许小意的打扮太朴素,之前几次也没有男人向她搭讪,这倒是头一次。她不抗拒,请对方坐下来。这男人有一个典雅的名字,文皓月。他是一个资深的书店职员,廿八岁,跟小意同年。
「你的妻子长得真美,男人肯定都会爱上这种美人。」文皓月的妻子叫做苏瑞,她蓄着一头大波浪长鬈发,面容艳美,尤其是一双桃花眼似蕴含电力,穿着一辑贴身低胸火红色短裙跟白色高跟鞋,是每个男人心中的尤物。不过,小意私心认为苗宇的桃花眼更漂亮,形状清秀,咖啡色的瞳仁有一种要把人吸进去的力量,打了几摺的眼皮显出一分颓靡。
她察觉到自己好像把别人的妻子说得人尽可夫似的,正要後悔,文皓月豁达地笑了笑:「不用在意,我的妻子跟我完全不合衬,很多人都这样说。我们是中学时代认识的,经过一些波折,去年才结婚。我跪着求婚,买了一束价值数千元的花,再加上一只订造的三卡拉钻戒,才让她勉强答应我。你知道,一个书店职员赚得不多,小瑞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当秘书的,赚的钱比我还多,我储钱储了好久,才买得下那只钻戒。」
「我……不也是这样,除了用钻戒跟花向他求婚,我……用了一些卑鄙手段才让他答应娶我。」小意缩着双肩,说:「阿宇在一间跨国企业当经理,他的兴趣是结识不同的女人,将她们玩厌就抛弃。」
「那样的男人愿意跟你结婚,肯定是修心养性了。」
「要真是修心养性,我们现在就不会在换妻活动里相遇。」小意一笑,脑後像松鼠尾巴的大马尾也晃出孤度:「我骗他说我有吃避孕药,然後怀上他的孩子,跟他父母说。我是阿宇的青梅竹马,他的爸妈看着我长大,都把我当成女儿了,自然为我『讨回公道』,他就被逼娶我了。」
「像骆小姐这麽斯文漂亮的女人,跟一个花心的男人在一起,不会很委屈吗?」
「我都习惯了。」小意转话题,说:「阿宇不回家过夜的日子,我就画画。文先生,你别笑话我,我是画童书的。」
「童书?噢,难道你就是那位『小意』?我也有买你的绘本,真是画得相当好。」文皓月是个书店职员,清楚最新上架的各类书籍,其中一位叫做「小意」的童书作家近年窜红了,所画的都是滚圆可爱的动物,又带出令成人也会心微笑的哲理,不止孩子爱读,连大人也爱买她的绘本。
她羞红着脸,看来更清涩,不像一个当了母亲的妻子:「一般,我没什麽经验,本来只想打发时间,没想到把自己的作品放上Facebook专页後,会有那麽多人喜欢。」
他们以绘本跟书打开话题匣子,宴会厅内侧的几间房整晚开关几次,人也进进出出的,就只有白色门的那间房全晚没有动静,而那正是苗宇跟苏瑞进去的房间。